朱嬛嬛点着头,两手有些发?抖,甚至是?有些握不住那茶碗,最终只听轻轻的一声‘噔’,茶碗落到桌面上,茶水荡得四周皆是?,朱嬛嬛的胸前也沾了不少茶水,但她像是?没有留意到一般,眼眶微红,“怨我?了,我?该晓得,他相貌也算是?轩昂不凡,又会作画,谈吐也不差,怎么可能?还没娶妻,又怎会看上我?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呢!”
原来由始至终,他只拿自?己做妾室来瞧了。
朱嬛嬛不管怎么样,就算现在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但终究是?曾经的县令之女,她从她母亲那里?所学来的一切,都不会允许自?己自?甘为?妾的。
她的母亲,可不就是?被妾室给逼死的么?
所以她平生最讨厌的,也是?那种自?己赶上去?,自?甘下贱给人做妾的女人。
却哪里?曾想?,自?己一时?不留神,险些成了那般可恶的女人。当下心?情也是?难受得厉害,眼泪花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淌下来。
周梨见此,既是?心?疼她,又万分庆幸她是?个能?拎得清的,不然自?己还生怕她做糊涂事,要一头走到黑。
“这事儿,知道的人本就不多,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往后也不要同他再来往便是?,若真还有工作上的交接,叫飞隽去?与他接手就是?。往后啊,若是?真有那合心?意的,也不要盲目地同人先来往,还是?要打听了到底是?个什?么人才妥当。”
女人找对象,可不能?凭着运气,那运气好?的倒是?好?说,运气不好?的,就怕遇着那衣冠禽兽的中山狼,到时?候啃得你骨头渣滓都不剩。
朱嬛嬛点着头,脑子里?这时?候是?一片凌乱的,但好?在她晓得,从此以后不该同那宫卓凡有任何来往。只是?这心?里?想?着险些叫这么个道貌岸然的男人给骗了,终究还是?难受得很,一时?间对于这外面的男子们,不免是?都生出了防备之心?来。
只觉得,仿佛是?没有一个好?男人,一时?也是?心?灰意冷,甚至是?悲观地觉得,大概自?己天生就是?这天煞孤星的命运了。
周梨劝了一回,见她还难过,便道:“下午些我?同你师父说,你身子不舒服,你好?生休息,早早整理?好?情绪,断然不会该为?了这样的男人,伤心?掉眼泪,实在不值得。”
朱嬛嬛点着头,周梨说的话她都懂,但她就是?忍不住想?要哭,只哽咽着应了。
周梨不放心?,想?着她又还没吃饭,但还是?叫人送了些水果和粥过来,又继续劝着,“好?歹吃一些,我?们这屋子里?出去?的人,不能?为?了那种烂人连自?己的肚皮都不管了。”
见她动了些,才放心?了些,不想?才出去?,就叫上官飞隽拦上问东问西,得知朱嬛嬛知晓后,除了难过之外,没有一丝顾念那宫卓凡,便松了一口气,还拍着胸脯朝周梨保证:“阿梨姐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师姐,你去?同师父先忙要紧事情吧。”
周梨那一瞬看着上官飞隽,觉得这孩子真是?个体贴的,“有你照顾她,我?
就放心?多了。”
却不想?上官飞隽得了周梨这话,仿佛是?得了那圣旨一般,随时?随地出现在朱嬛嬛的视线里?。
朱嬛嬛若是?嫌他烦了,他便将话搬出来,说是?接了阿梨姐的托付,要好?生照顾她的。
如此,朱嬛嬛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周梨一个下午,也是?和卢晋安挑了好?几处合适宽广的地方,其中有一处他最为?钟意,只是?那边原本没有村落,所以路并不如其他地方,若真要选在那里?的话,只怕还要重新修一条路出来,所以是?被拦住了。
于是?卢晋安便打算再考虑几天。
这事儿的确不是?一拍板就能?决定的,周梨也不催他,自?顾回了城里?去?,临走的时?候去?看了一眼朱嬛嬛,见她红着眼眶。
可见失恋又险些被渣男骗,两件事情都叠加在了一个人的身上,的确是?没那么快就好?起来的。
但自?己也是?事务缠身,没得办法在这里?陪她了,只安慰了几句,再去?交代那上官飞隽照顾着她一些,也就回城了。
接下来几日也是?忙着金商馆之事,将那送往豫州的粮草都安排妥当,由着牛满山与云众山亲自?押送过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那挈炆也从奇兰镇抽空回来了。
话说下面这些个镇子,哪里?的路都没有那奇兰镇修得艰难,如今也只才得了几条主?干道罢了。
他不知怎就跑回来了,一来就直接寻了周梨,似乎很是?着急,到金商馆里?来,“阿梨你现在有空么,我?有话要问你。”
他的神情让周梨觉得有些不对劲,隐隐有些担心?起来,难道是?哪里?听到了阿若的消息?
可这不应该啊!知晓此事的人并不多,他又几乎都在奇兰镇,怎么可能?晓得呢?
一面只起身,与身边的管事们吩咐了几句,便叫了他到隔壁书?房里?说话。
然才关上门,还没等她招呼挈炆坐下,挈炆便开口问道:“你那一趟去?丰州……”
他却没将话说完,只用那一双有着异域风情的眼眸看着周梨。
周梨深吸了一口气,便知道果然他还是?晓得了,“你从哪里?听来的?”
“你不必管我?如何晓得,此事你为?何要瞒我??”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可以从口气中判断他此刻的情绪不稳了。
这叫周梨有些紧张起来,连忙过去?安抚他坐下,“不是?我?不愿意同你说,只不过我?上次回来,也没待多久便匆匆去?了齐州,你也一直在奇兰镇,实在没时?间说,这一趟出去?,又将金商馆许多事情耽搁。”
可以打着为?他好?的旗子,将此事隐瞒下来。可最终周梨觉得,挈炆有这个知情权,但一直没有考虑好?,要如何告诉他才是?。
却没想?到这拖三拖四的,叫他给找回来了。
挈炆拿出一封信笺来,递给了周梨。
周梨展信一看,却见其中没提寄信者是?何人,字迹也陌生,不是?自?己认识的所有知晓此事的人写来的。
这让周梨那心?里?一下就排列出了好?几个可疑者,但也没有忙着去?分析,只将关于阿若之事,都盘告诉了挈炆。
自?打她开口说话起,这书?房中就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如今说完了,房间里?便陷入了沉寂,如果不是?窗户外面的知了一直叫嚷个不停,这气氛仿佛有些叫人觉得寂寥,好?似这世界上这一瞬间,就只剩下周梨一个人似的。
挈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那长案前的椅子上了,一言不发?,垂着眼眸,周梨也看不出他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想?法,难免是?担心?他。
只道:“他是?个极好?的人,与你从未见过,却一直挂念着你。我?想?他来生,一定能?投到一户好?人家,拥有幸福的一生。”
挈炆仍旧是?没有说话,周梨只能?静静地陪着他坐在那里?,然后忍不住叹气。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挈炆忽然开口问道:“李晟确定死了么?”
周梨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回道:“死了,尸体我?也瞧见了,假不得。”也晓得了他是?想?替阿若报仇,阿若的一生悲剧,甚至是?挈炆一家三口,都是?李晟给主?导的。
但李晟死了不要紧,还有个李木远呢!于是?便道:“李木远还活着。”只是?说完,忽然看朝那封信,当下也是?忍不住猜测起来:“莫非是?李木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