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一同去的,还有这修路的钱袋子柳相惜。
小狮子听他们提起柳相惜来,便想起柳相惜有一日不知怎的,叫人打了?个皮青脸肿的。
这可是他们整个灵州,连杜大?哥那里都要将他奉为座上宾的财神爷,怎么有人敢朝他动手?
于是按耐不住心中好?奇,去打探了?一回?,竟然是被?他娘打发来的人揍了?。
他想起那柳相惜当时的惨样子,脸上多少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阿梨,你不知道他当时多惨呢!而且他娘好?有意思,自己因太远来不了?,就找了?个人过来帮忙代打,不但如此,还要将打过的样子叫画师当场给画下,那打手好?带回?去给他娘复命。”
说完后,忽然才想起周梨不是也?认了?澹台夫人做干娘么?一时看朝周梨,不禁忧心
忡忡的,“完了?,我就晓得这有钱人家?,多少是有些癖好?的,难怪相惜哥不愿意同他父母住,肯定是受不了?这样的折磨。阿梨以后你这干娘会不会也?心血来潮打你?”
周梨以一种看白痴的目光打量着小狮子,眉头缓缓蹙起来,“少看那些没营养的书,他自己做错了?事情,本就该打的,只打了?他个皮青脸肿,我看还好?,至少没叫他伤筋动骨,说起来我干娘还是比我想的要仁慈许多。”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周梨是真想一脚将小狮子给踹飞掉。
那柳相惜挨揍,本来就是迟早的事情,毕竟那事儿是他的错,即便当时他中了?毒。
但周梨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依照干娘的逻辑,那都怪柳相惜太弱,他若是武功好?些,那点毒对他来说算什么?自是压得住的,而且自制力也?不行。
小狮子是会抓重点的,只缠着周梨问:“那他做错了?什么?”
他做的错事,如何好?说?还不知道往后什么结果呢!反正终究是不体面,于千璎来说,是一种伤害。
于是便不再提,而是问起他,“千珞如今可和?好?。宋晚亭他们接回?来了?么?”
她这一问千珞,殷十三娘也?问起自己的干女?儿沈窕,“我家?窕窕如今怎样了??”方才听到?罗孝蓝非得要嫁那陈慕的事儿,殷十三娘实在担心,沈窕以后也?缺心眼。
小狮子一面回?着周梨说宋晚亭他们回?来了?,不过如今队伍在盘州停下,大?概是要留在那里。
才回?殷十三娘的话:“她呀?好?着呢!仍旧在贺神医那头,不过贺神医大?概是放弃了?,她终究不是学医的苗子,因此最近都在找朋友教她武功,说要叫她学齐了?百家?之长。”说起的时候,那叫一个羡慕,“窕窕命可真好?啊。”
沈窕的命,都是那前半生的痛苦换来的,羡慕不得。
周梨则朝殷十三娘看去,忍不住侃笑着:“看来,贺神医也?是拿窕窕做女?儿来养了?。”
殷十三娘十分不自在地哼了?一声,然后再没说什么。
如今路途平坦顺畅,走了?两天?三夜,便是到?了?临渊洼,这里住了?一夜,周梨去见了?陈慕,与?他那婚事是一句未提起。
陈慕本来已经被?说得麻木了?,如今见周梨来,想着小狮子这‘长舌妇’和?她一道,多半已经晓得了?自己家?里的那些破事。
因此便想着,周梨必然也?要说一通,更何况她和?罗孝蓝关系又亲近。
哪里晓得,周梨却只是看着几个月不见,就变得嶙峋瘦骨的他,忧心不已:“你这些工作固然是重要,但多要按时吃饭早睡早起,不然身体垮了?,你那许多想法,也?没个人来延续,岂不是白白可惜了?。”
陈慕一怔,有些恍惚,好?半天?才道:“阿梨,你算是我人生知己,只有你知道我最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他说着,只将目光落在工作房里这堆乱七八糟的木头和?金属上面,这些才是他毕生所爱啊!
然后苦笑起来,“我与?她,算是各取所需,她要的我都已经给了?,再多实在是没有,如果他们还要再打发人来,我只有死路一条了?。”陈慕这个时候是觉得他的人生是晦暗无望的。
不断有人拿孝道来压他,又觉得他对不起罗孝蓝,说那罗孝蓝是怎样替他照顾家?里老人们的,是如何孝顺,反正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这些个话,旁人只需要张嘴皮子就能说出来,却像是一座座大?山一般,落在他的头上,将他压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人也?在短短时间里变成了?这副样子。
周梨担忧地看着他,“你们两个的事情,我听小狮子说了?,算是各取所需,也?不能用常人的伦理来要求你了?,这个事情你也?不必多想,实在不行我将十三娘暂时留在这里,若再有人来,叫她拦住,回?头我到?了?县里,叫表哥再给打发几个人来,你只管安心工作吧,旁的就不要再管。”
又想他这里的环境到?底是简陋了?些,应该筑一道墙给围起来,好?叫他安心做事,再专门配几个给他打杂煮饭的才好?。
不过周梨,不知道自己这样算是做对了?还是坏了?。
反正这种没有标准答案的事情,从来都最叫人伤脑筋,也?难怪那清官都不愿意管这家?务事。
当夜只和?殷十三娘做商议。
殷十三娘虽只远远看了?陈慕一眼,但见他这段段时间里瘦成了?这副样子,那么高大?的一个男人,看起来八九十斤的样子,实在是渗人得很?,“我留下倒是没事,能给他拦住一两个多嘴好?事的。只不过你看他现在这样子,哪里像是人样子了??不如我暂时也?不回?去,你若得空,喊了?贺知然过来,叫他给陈慕调理调理。”
周梨心说这感情好?。
小狮子此前从这里路过的时候,没过来看陈慕,压根不晓得他如今廋得跟鬼一样,也?是吓了?一跳,只和?周梨说道:“我这身上的肉,但凡能分他百八十斤该多好?,你看他都瘦成了?这样,那些人好?没分寸,竟然还指着他品头论足的,他们不会是嫉妒陈慕吧?”
是啊,周梨也?万万没有想到?,短短的几个月,人成了?这副样子,“十三娘答应留下来,我回?去后再请贺神医过来,给他看看,怕是日积月累的,成了?心病就不好?办了?。”
至于陈家?那头,不知该怎么说才好?,罗孝蓝如今嫁了?人,自己也?不好?讲,反正是左右为难得很?。
歇息一日,第二天?她便与?小狮子和?阿苗一起启程。
不过刚走就被?术木寨的寨老闻讯赶来,送了?她不少上等的棕糖和?口?感清甜的河虾干,还有许多新鲜果子,一时他们三人的马儿都给驮满了?。
又说这个时候,那齐州王府里。
李木远拿着那一张何婉音献上的图纸,和?他母族的舅舅们商议推敲,最终确定了?这图纸的真实可靠,于是决定亲自派出一支擅长此道的队伍去往这?州。
不料这个时候,早前派去打探?州消息的人却来了?消息,说那原本在地龙翻身后没有人烟的?州,现在竟然每个入口?,都有军队驻守。
打听了?一回?,竟然是那霍将军旧部之人,以萧十策这个算是在军中有些名?头的副将为首,分别驻守在了??州和?磐州两地。
李木远听得这话的时候,眉头拧成了?一团,苍白羸弱的脸上,目光里透着一种阴戾,“霍家?这个小子,是要反了?么?”
却听得来人禀报,“这白亦初已经失踪很?长一段时间了?,属下许久不曾探查到?他的消息,不过倒是有意外收获,王爷最为好?奇的那杜仪,和?当年?兰台案有些关系。”
是了?,李木远把灵州的人都摸透了?,甚至确认了?那个在?州瘟疫后相貌变得丑陋的公孙曜还活着,眼下就驻守在灵州城。
但对于那个没有什么来路可言的杜仪,却始终没查到?多余的信息,好?像就是周梨的表哥,一介农夫罢了?。
他很?是想不通,觉得不对,一个农夫而已,即便算得上是周梨的表哥,能叫那霍家?小子缺心眼为他效力,但是余下的人怎么说?整个公孙家?几乎都投靠在了?他那里。
还有李晟心心念念的神医贺知然也?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