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州和磐州的灾民而已,他们原本的意思?,就是适者生存,至于州那头的边陲之地灵州,本来就几乎要被?朝廷遗忘了,谁愿意去多管闲事?
至于磐州这里,如果?两个月后还有老百姓从这里活着出来,说明已经?对那瘟病起了免疫,既然如此?,自己不会不管他们的。
可是这才多少天,他们就跑出来了,不对劲!所以李司夜当然是第?一时间?去责怪地方的官员管理不力。
却不知道,整个磐州在随着许大人上吊自裁的那一刻,就走上了另外一条路。
他身后的几个统领,不知道是谁大着胆子开口,“这磐州知府,早就跟守备一样死?了,听说其他的官员,也在地龙翻身的时候也没了命。”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大家也都听见了。
磐州的守备军也够倒霉的,营地就在城外断崖下面,那地龙翻身,头一个砸死?的就是他们。
甚至都比地龙翻身所发地中心州的守备军们都要死?得早。
李司夜自然也听到了那话,脚步微微一顿,回?头朝着统领冷冷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便自顾往大帐里去。
只不过灾民忽然出现,他们也没有什?么好?良策。这灾民可不是天上的黑鸟,用药烟能吓退。
但他们身上却极有可能带着黑鸟的特有属性:瘟病!所以有人建议,来者杀之!部给射杀掉,然后放火烧了,彻底将瘟病清楚。
虽是残忍了些,但如果?不这样做,大家都会死?。这是控制瘟病继续传染的最好?最有效的手段。
本来还以为?会赞成?此?举的何婉音,这个时候却忽然站出来,身上仿佛是带着菩萨才有的光环一般,“我愿意带着檀香姑姑去灾民中给他们检查身体,如果?真感染了瘟疫,我会组织人将他们隔离在营外,也会劝说他们不要继续再往前。”
李司夜爱极了这样善良的女人,尤其是看到她那眼里的坚定之心,叫他一颗冰冷的心瞬间?都融化了,有些动容起来:“阿音,这样会很危险,就算你身上有预防的药包,可是……”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何婉音就一脸大义凛然地看过来,声音锵锵有力:“阿夜,你忘记队伍是来作甚的?我们不能什?么都不管,如今人已经?到了跟前,我必须去!”
她的坚持,让原本还想将灾民们杀了的人此?刻心生愧疚,对何婉音也越发由心而佩服,甚至有人主?动站出来:“何姑娘,在下愿意与你一同前往!”
有了第?一个人站出来就有了第?二?个。
场面一度变得激动振奋人心,好?似叫他们这些男人觉得,此?番跟着何婉音去那些灾民中间?,给他们设施粮食和药材,仿若那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一般伟岸。
那一刻,参与这一场会议的众人,都觉得自己的灵魂得到了升华,他们竟然是那样的伟大。
很快李司夜和何婉音就达成?了共识,李司夜主?内,在营中去顾大局,何婉音则带着檀香姑姑一起去那些灾民中间?,
果?然,灾民们饿坏了,现在谁给粮食谁就的是爹娘,何婉音又是个善用言语艺术蛊惑人心的,很快便得了老百姓们的称赞。
短暂的饱腹感,叫他们也暂时忘记了这些粮食是从何而来的,如今对于何婉音的队伍只有无?尽的感激。
可是许清源一双与他父亲临死?前浑浊的眼睛一样,将这个世道和人都看得清明。
别人糊涂,他可不糊涂,他冷冷地看着那个穿得干净的女人假模假样地穿梭在人群里,接受着大家的赞扬,他终究是忍不住啐了一口:“不要脸!”
但是这个时候没人去留意他,甚至因为?他那一夜白了的头发,没有人认出他原来是许公子。
可却被?晴儿留意到了,大步走到他跟前,“你骂谁呢?我们姑娘好?心救你,你不懂得感恩便是了,竟然还敢吐唾沫。”
晴儿是个实心眼的人,也是这样很多时候何婉音不敢将手里的大事交托去给她,而是将她带在身边,做个保护自己的工具人罢了。
何婉音已经?朝前走了,并没有留意到晴儿没有跟上来。
而许清源见是何婉音身边的侍女,却是不想理会,并不打算和这样道貌岸然之人多接触,免得脏了自己。
所以转身就要走,晴儿自然是不满,什?么时候有人敢这样对她们姑娘?只抓着不放。
没想到这拉扯间?,只叫许清源看到她手腕上露出来的红色月牙胎记,当下许清源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那浑浊的眼睛变得清亮,甚至透着一种叫晴儿觉得心慌的光。
“你做什?么?你这个登徒子!”晴儿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出手,只听喀嚓一声,那许清源的胳膊就瞬间?就被?卸掉了。
他自己也摔倒在地上,但他却好?像没有留意到那胳膊上传来的剧痛,而是以一种不正?常的呜咽声问:“你是谁,你是谁?”
他的此?举叫晴儿确认,自己遇着疯子了,又见他还年轻却一头灰白的头发,便不想理会,转身走了。
许清源艰难爬起来,抱着那枯枝一般挂在肩膀上的胳膊,跄跄踉踉追去。
可如何能追得到?
这么多灾民,晴儿还没有想到,自己还能遇到昨天这个疯子,他的胳膊没接回?去,还挂在肩膀上,晴儿不知道他是怎么忍受这份痛苦的,看着他瞧自己的目光,到底是起了恻隐之心。
走了过去,“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别乱动,我给你把胳膊接回?去。”
现在的许清源异常安静。
这也叫晴儿误以为?他果?然是个疯子,但却能听懂自己的话,于是便走了过去。
晴儿一边将他胳膊接回?去,一边叹气道:“你这个疯子能在这样的世道活下来,本就艰难。但你既然能听懂我的话,好?歹也要懂得感恩之心才是,我们姑娘这样善良,你怎么能不知好?歹呢?”
许清源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晴儿的脸,而是静静地看着她,直至她又说起叫自己感恩何婉音的话。
许清源忽然开口,“我有一个故事,你要听么?”许清源不确定,眼前这个手腕上有着和妹妹一样月牙的姑娘到底是谁?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感染了瘟疫,又能在这样的环境中活到几时?
所以他还是想要告诉这个姑娘,自己的这个故事。
晴儿这会儿也不算忙,主?要姑娘嫌弃她行事毛毛躁躁的,不愿意带她。于是便想着,一个疯子罢了,陪他一会儿也无?妨,便道:“你说吧。”
许清源的故事其实很无?聊,他也不是个擅长讲故事的人。左不过就是从前有一户夫妻,虽是贫寒,但是妻子温柔持家,丈夫寒窗苦读,他们十分相爱,还有一对可爱的儿女。
然就在丈夫中了传胪那年,直接被?派任到了别的州县,书信回?老家,所以他的妻子便带着一对儿女直接去任上。
不想半道上,女儿被?偷走了,妇人得知后,一直自责,没过多久就因此?怀病离世了。留了这对父子相依为?命,而这位父亲利用自己的县令之便,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偷走孩子的人贩子。
他说到这里,只看着晴儿问:“你的武功很好??”
这是晴儿能唯一拿出手的,“算你有眼光。”不然的话,比起姑娘身边种种人才,自己真不算什?么,幸好?自己在这武功上有些造诣,能做姑娘的护卫。
木青虽也对姑娘寸步不离,但到底是男女有别,所以有的时候,姑娘还是需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