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也急忙关忧地问:“慧姑娘?”
花慧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哪怕岁月几载,但?她却?怎么能忘记这两张脸呢?自己第一次踏出?那风月场
所,便是周梨将自己给救出?来的,那时?候自己也看到了白亦初身边的顾少凌。
但?是,这两个?人好似没有认出?她一般。
听得自己家丫鬟和老六的话,只慢慢恢复过来,扶额歉意?地笑着:“想是坐久了,忽然起身来有些头疼,不碍事的。”然后?笑意?盈盈地看朝周梨和顾少凌,“两位,院子的事情,老六哥这里,可是与你们说?好了?”
周梨颔首,“姑娘既是不舒服,先坐下,如今我?来,也只是露个?面儿,将这契约签了,若是姑娘方便,现在咱们也就可以直接画押去往衙门里。”
花慧方才还想,他们该是没有认出?自己的,这几年大江南北自己都走了一个?遍儿,各处的口音也学?了七八,如今也是操着一口纯正的上京口音。
可是现在听得周梨的话,他们怎么可能没有认出?自己呢?只不过是在周梨的眼里,自己已如那陌生人无异样了。
坦白地说?,花慧心中是难过的,但?也清楚地晓得,这是自己作茧自缚得来的恶果。
她本?以为,那年大灾她已经吃过了所有的苦头,见证过了人间的嫌恶,但?没有想到,从周家离开后?,真正的劫难才开始罢了。
不过她没有周梨的能力改变自身的命运,那她就只能臣服命运。索性已经不是什么好人了,她便坏到底。
所以勾栏院,倒也是个?极好的地方了。
反正进了那里的男人,也没有几个?好人,一样的坏人,还在乎作孽,以后?会下地狱么?
“好。”她强撑着笑。
老六如何也没有想到,本?以为会困难重重的生意?,竟然轻而易举就完成了。
直至这佣金拿在手里了,他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见着那花慧那边有赵公子打发人来接,便主动道:“周姑娘顾公子,我?这里也没什么事情,索性送你们回去。”
“如此,劳烦了。”周梨也没有拒绝。怎么说?呢!本?以为此生在不会再见到花慧的,但?是没有想到,不但?还见了,险些还扯上了关系。
至于她走到这一步,似乎又像是意?料中的一样。人但?凡走上了偏路,怎么可能还会走回正道埋头苦干呢?都是什么来钱快,便做什么了。
柳小?八便是个?例子,如今虽不知晓他是什么光景,但?叫他再过从前起早贪黑开店,怕是吃不得这一份苦了的。
马车里很?安静,这会儿想是到了下午,雨虽还是稀稀落落的,但?到底街上行人少了许多,车马一路畅行。
很?快便到了银杏街,下了马车周梨请老六进去喝茶,只不过老六如今将佣金拿在手里,欢喜得很?,满心就想赶紧往钱庄给存起来,到时?候给女儿做嫁妆。
因此谢过后?,也是匆匆走了。
两人这才一前一后?进门。
一快进门槛,顾少凌就有些气不过,“早晓得她要走这一条路,当初你何必花费银子赎她。”银子虽不算太多,可那时?候的周梨,也不似此前这样富有。
那些银子对她来说?是不少的。
而且为了照顾她才从难中走出?来,又带着个?奶娃娃,周梨还特意?将自己的房间让出?来给她。
却?不想最后?反而叫她将屋子里值钱的好衣裳都给拿走了。
“真不是个?东西!晦气,要不是给的银子是真的,我?实在想叫你转头就走。”顾少凌越想越气。
周梨却?是掩唇低笑:“昨儿个?还说?要修心养性的,这点小?破事你就沉不住气了?更?何况过往之事,不涉及我?们的性命,都没有再提的意?义。她这个?人嘛,只当从未认识过,左右也不欠她什么,如今她好她坏,不必为此起什么波澜。”
顾少凌听得她这样说?,只将伞扔到一头,十分?恭敬地冲她抱拳,一脸认真又正经的样子,“周二姑娘这心态,请受小?顾我?一拜!”
“噗。”周梨笑了一回,没有理会他,只顾朝前走,嘴里说?着:“不是我?要说?你,这世间之事千千万万,那不如意?的十有八九,咱常想一二就是了,一个?不相干的,真的没有必要生气着。”
她说?着,却?见厅里有客。
一位约莫二十七八模样的漂亮女人,肤如白雪,眉若青黛,一张小?小?的嘴巴尤为引人注目,透着那春日?桃花的粉色。
这样的颜色,若是在豆蔻年华的小?姑娘身上,必然是十分?可爱。然而却?因她那肤色雪白的缘故,以至于她的唇色出?现在这样一张脸是,哪怕她衣着打扮十分?保守,且衣裳的颜色又有些偏老态了些,可仍旧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她整个?人的身上,也有一种温柔得不像话的气质。
韩玉真并不在,想是为了避嫌,屋子里除了她和她身后?的嬷嬷以及一个?年轻的丫鬟之外,便只有萝卜崽了。
萝卜崽见了周梨,如蒙大赦,急忙快步走出?来,“姑娘。”
那女人也缓缓起身,走路如同脚踩青莲一样好看,温柔地笑着朝周梨打招呼:“阿梨姑娘。”
周梨有些懵,回头看了追在身后?的顾少凌一眼,确认他也不认得后?,这才朝对方回了个?礼,“抱歉,恕我?愚钝,这位小?姐是?”
但?那女人已经跨出?门槛来,与她一起站在廊下,等萝卜崽将周梨手里的雨伞一收,她也不顾周梨那微有些寒凉的手,便给握起来,“我?姓石,上京的人都称我?作雅夫人。”
她的声?音以及说?话的口吻,和人一样温柔极了。
周梨几乎一下就对她心生出?好感来,只是反应过来她的话,心里不禁也是惊讶起来。
据陈老太太说?,自己这个?义兄,也就是白亦初的表兄公孙曜这而立之年仍旧未娶亲,因他心中所爱,早便嫁了人。
只不过听说?,这石云雅原本?要不了多久就要同公孙曜喜结连理的,没想到叫她那庶妹陷害,在长安侯迎娶她庶妹那一日?,叫她庶妹下了药塞入花轿,等众人反应过来后?,她庶妹已经远逃上京,她成了长安侯的继室。
但?长安侯在夫人去世后?,身体本?就不好,迎娶这个?继室的本?意?,也是想以后?自己不在了,好叫有人照顾他年幼的弟弟。
如今那长安侯的世子,也不过十来岁左右罢了。
而这满上京的人,也不知是石云雅年轻的缘故,或是知晓她本?意?就不愿意?做这长安侯夫人,因此只唤她一句雅夫人。
石云雅见周梨沉默,不确定她似乎知晓自己的身份,便道:“我?与你义兄,少年时?候也算是知交好友,一起在马场里骑马射箭,只不过他一个?男子,身边却?是没有什么丫鬟,只瞧你这里无人在身前伺候着,便央我?给你找个?人来。”
说?着,只朝身后?那个?年轻的丫鬟示意?了一眼。“阿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