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从正?方?脸那?里过契,后来又要帮周秀珠和杜屏儿收拾铺面。她们俩一个人是寡妇,一个是哑巴,在外张罗这事儿是做不成的,还要和请来的师傅打交道,只能是麻烦白亦初了。
而且她们那?铺面就?真的只有一个小门脸,还不如周梨这卤菜铺子宽敞,且又只有一层,还有些破旧,所以许多地方?需要翻修。
反而是周梨这里,前面铺子什?么都现成的,她又不卖酒,也不招待客人进来吃饭,所以比较简单,厨房那?头又有莫元夕帮忙。
里头卤好抬出?来售卖就?是。
所以他基本?上?带着柳小八到处奔走,给周秀珠那?边收拾打理。
当?下听得周梨的话,也是十分发愁,“那?你也放咸点?”
周梨觉得那?样实?在是破坏了卤菜原本?的香味,可是当?她在别家卤菜店门口观察了半天,忽然就?反应过来了,为什?么要加那?么多盐?
因为买卤菜的群体,几乎都是寻常老百姓,且干苦力的居多,一来这些人容易出?汗,流失盐分,他们当?然要吃得咸一点。二来他们不会买太多,咸了也正?好下饭。
第三,大家本?来都没有什?么余钱,吃饭就?是为了吃饱,可不是为了好吃,解口腹之欲。
至
于那?些富贵人们,吃的花样多了去,更不可能跑到外面这样的小铺子里来买卤菜,自家厨房就?能安排了。
而酒楼什?么的,人家厨子可是花银子请去的,不可能连卤菜都不会做。
所以她这卤菜铺子的客人,几乎就?给定死了,只能是处于最底层的老百姓。
周梨觉得自己悟了,和莫元夕叹息,“想赚钱,只单纯一味追求味道是不行的,咱迟早喝西北风去。所以我决定也加盐!”说话间,几大勺盐已经放到了卤汁里去。
莫元夕叹气,可惜了那?么好好的一锅卤汁,眼下除了咸味,她实?在是尝不出?其他的味道了。
只不过这盐巴不白加,第二日她弄了些试吃。
免费的东西嘛,哪里有人不贪小便宜的?这一试,便有人开?始购买。
加上?周梨还会送汤汁,卤菜很快就?卖了出?去。
可是周梨却高兴不起来,唉声叹气道:“我现在很理解,为什?么那?些自视清高之人,总是不合群……”归根究底,想吃饱穿暖,追求自我只有饿死一个下场。
她还是随波逐流了。
明明一开?始觉得自己的卤汁那?样完美,一定会成为大家心头之爱。
然而,她想得还是太简单了,老百姓们哪里有能力去追求心头之爱呢?大家只求吃饱穿暖。
她有些小失落,但好在店铺终于正?式开?业了,花了钱从雕刻店里弄了个牌匾回来,白亦初也恰好将另外一条街上?周秀珠她们的门脸打理好,如今从那?纸火铺子里买了一串大红鞭炮,挂在周记卤味铺子上?方?,拿火折子凑近,顿时噼里啪啦的响声从店铺门口传开?。
铺子门口一下因为这鞭炮声热闹起来,聚集了不少人,拿着削得细细的牙签尝着试卖品。
周梨翻来覆去想了几个晚上?,还是没放弃自己的梦想,除了额外加盐的,她还是保持了原来的本?味。
只不过那?一部分比较少,特意?让白亦初写了字,分别摆在柜台上?。
但现实?又一次打了她的脸,那?正?常味道的卤菜,试吃是被吃了个干净,渣渣都不剩下,但是愿意?买的人极少,倒是那?些加盐明明很咸的卤菜,却卖了个干净。
“社会教我做人啊!”周梨感慨一句,嘴上?喊着不屈服,但最终还是让莫元夕少做一些正?常盐的。
但铺子总算是顺利开?张了,每日总算是有些进账,就?算是不多,但维持家里开?销还是足够的。
不过要靠这个赚大钱,周梨看着玄乎。
但当?下马上?又是书院学馆开?课的日子了,她就?没精力想这些,白亦初已经快十三了,可再耽误不得,必须马上?叫他赶紧入学去。
她最先去打听的,仍旧是清风书院,毕竟人人夸赞推荐,为此还专门和白亦初出?了一趟城。
白亦初不想读书,一来费钱,耽误自己不能干活,二来他还想着过两年保皇党打起来了,自己没准年纪够了,也能上?战场挣功名呢!
所以有些无精打采的,如果不是看着周梨一早起来收拾,又是准备拜礼,怕辜负了周梨一片心意?,他才不会跟着来。
这清风书院确实?是不错,在官道旁边顺着一条青石板大路走个两盏茶的功夫,便能瞧见重重屋瓦,叫一带青葱树木环抱其中,四?周又有高大的白墙护着,门外几方?比他们八普县还要巍峨高大的牌坊,上?头写着的,都是那?读书育人的思想。
单这么一看,周梨只觉得难怪人人挤破了脑袋也想到这清风书院来,就?这般的幽静之处,的确正?是能专心读书的好地方?。
她一时兴奋起来,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将白亦初送进去。
可就?在这时,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车轱辘声,她正?好要准备避开?,后头就?听到一阵嘲弄笑骂声,“哪里的穷鬼,还不让开?,小心惊着爷的马。”
坦白地说,周梨自打到州府来后,也算是事事顺利,还没遇到个什?么糟心事儿。
这算是头一桩了。
那?些人说罢,竟然用马鞭抽打着马背,马车顿时加快了速度,竟然有像他们俩冲撞而来之意?。
周梨满脸皆是难以置信,特么这样的幽致地方?,这些人竟敢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这是谋杀啊!
她气得不轻,被白亦初一把给拉开?,那?马车顿时贴脸呼啸而过。
马车上?的几人只觉得好玩,扭头回来瞧,见着她被打翻的拜礼,皆是些卤味和一些不上?台面的便宜酒,哈哈大笑,少不得嘲风起来,“就?你们这些个狗都不吃的东西,竟然就?想拿来做拜师礼?”
这下便是白亦初也忍不住了,眼见着周梨一早起来精心准备的拜师礼就?这样被那?群纨绔之弟给毁掉,要上?前理论?。
但这一次,换周梨将他给拉住了,“没事。”她说得是轻描淡写,可这轻描淡写的背后,其实?更多的不过是没有办法罢了。
可窝囊气她也不能白受,不过要采取策略,可不能明里和这些人起口角,更不能动手。
不然改明儿这些人翻到了沟里,可不得查到他们的头上?来?
白亦初本?是不满周梨这样忍气吞声,但见到她给自己使眼色,立即就?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