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行六天,船抵达姚青曼娘家所住的海岛,海珠看见了韩霁的船,她惊讶道:“我还以为你早回去了,可是出了什么事耽误了时间?”
说是外出半月,再有七八天就一个月了。
“老酋长殁了,我去送葬了。”韩霁叹口气,说:“据说夏天的时候身体就不好了,入秋了有所好转,都以为她是熬过了这一劫,不料五天前在睡梦中咽气了。”
海珠回忆了下,她对老酋长的印象还清晰,是个一心为部落的子民着想的老人。
韩霁不想多提,问:“你跟明珠怎么在这儿?”
海珠托着寡言少语的鸟往岛上走,跟韩霁交代她的行程,“我明天就回了,你回不回?”
“回。”韩霁接过鸟,问:“哑巴了?见到我也不打声招呼。”
“你才哑巴。”鸟还嘴。
“天冷,它像冬眠的蛇一样不活泼了。”海珠解释。
“长的有羽毛还怕冷?”韩霁的手指探入鸟毛里,这一动作惹得鸟大叫,大骂他是流氓。
“少恶心我。”韩霁扯开袖子塞它进去,说:“回去了让绣娘给你做身棉袄。”
他带着鸟去检查岛上的兵力,海珠去宣讲女子比武队的事,顺道混进孩子堆里打探官塾的情况。
晚上在岛上吃了饭,两人就回了船。
韩霁登上海珠的那艘船,走进住舱见鸟蹲在床尾,海珠用棉袄给它做了个暖和的鸟窝。
“晚上规矩点,船上有人。”海珠开口。
“你当我是什么人了?”他可没有让手下听墙角的爱好,甚至他们多想一点他都觉得恶心,他真要像个畜牲一样在船上跟海珠同房,他觉得那是对海珠的折辱。
“我就是过来跟你说说话,夜里我睡隔壁。”他提起袍子坐在船尾,拉着海珠坐他腿上,他枕在她的肩头,说:“冬月中旬了,回去住几天我再跟船去深海的岛上看看情况,收几船鸡鸭猪回来,卖了充军费。”
“朝廷给的军费不足?”
韩霁摇头,“不及一半,好在现在有行商的船,我能养的起。”
“对了,今年去大理没玩尽兴,明年北上出游如何?不走运河,绕海行船。”韩霁不想提扫兴的事,转瞬改了话头。
“行,年后就去,赶的巧了还能看雪。”
鹦鹉啾啾两声,说:“鸟也要去。”
“越往北越冷,你不怕?”海珠扭头问。
鸟从窝里起来抖抖毛,它飞到韩霁的肩上,讨好道:“少将军给鸟做棉袄,鸟不怕。”
“谁是流氓?”韩霁趁机拿捏它。
鸟哑声,它生硬地说:“鸟给你唱个曲。”
“我不爱听,我就想知道谁是流氓。”
“鸟说错话了。”鹦鹉硬梆梆地认错,见韩霁还不松口,它大叫道:“鸟是流氓——”
大仇得报,韩霁得意地笑,他弹了弹坚硬的鸟喙,再次把手指探进鹦鹉的翅膀根下,逼得鸟嗷嗷叫。
“啄它。”海珠看热闹不嫌事大,说:“撵他出去,他不给你做棉袄我给你做。”
鸟立马不忍了,扑闪着翅膀飞到人头顶拉屎,大叫着:“韩霁是流氓,非礼鸟。”
韩霁有被恶心到,他弹坐起来拉开门跑出去。
第239章小别胜新婚
返航时途经永宁码头,海珠跟韩霁带着鸟下船了,两人去街上买些肉粮和瓜果往红石村去,打算接上平生去府城住段时间,年关的时候再送他回来。
天气阴了几天,今天难得放晴,太阳的金光穿透云层,风也是暖融融的,鹦鹉雀跃地抖毛飞起,它飞在人前,说:“鸟来过这里。”
远处晒海带和咸鱼的人听到稚气的声音看过来,认出是海珠和韩霁,远远地挥手打招呼。
“感觉永宁镇和生活在这个地方的人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海珠抬眼望去,前方的路,后方的小镇,海边的码头,都有她的身影。
“留下住几天?去青石巷看看?”韩霁提议。
“算了。”她留恋的是那种感觉,她从街头巷尾跑走过,相熟的人随口招呼一声,闲聊两句,那种轻松和惬意的感觉让人怀念。此时再回青石巷,街坊邻居会惊喜,但这种惊喜很寡淡,七八句话说不完,一时半刻的交谈又让人掉兴,她也没有跟街坊邻居促膝长谈的挂念。
“老了可以回这边住,也不行,那时我相熟的人也老了,甚至先我一步走了,不是那个感觉了。”海珠摇头,她望着出现在眼前的小渔村,暖阳落在青石墙上,它还是以前的样子,“不知道大黄狗还是不是那狗德行。”
“我们成亲也不过一个多月,怎么感觉你像是离开十年八年似的?在岛上的日子不如意?”韩霁从她的这番话里品出一丝落寞。
“还不错啊,我就是怀念这里的生活。”
“那说明岛上的生活还是不如这里有意思,你之前在这里做什么,在岛上也一样,我不约束你,出船打渔、开食肆卖饭菜,你还可以继续做。”韩霁说得认真,他仔细琢磨一番,继续道:“女子比武队的事你可以派人负责,不用亲自挨个村通知。”
“哎呀,你误会了,我哪能让自己受委屈,天冷下不了海,没逮到好东西我开什么食肆?我又不想在家带着孩子玩,就借机出来了。”海珠比了个手势,说:“闭嘴,别说了,开春天气暖和了我就出海了,在海底逮到好东西我就做菜卖。”
“鸟看见大黄狗了。”鹦鹉飞进村了,它绕着狗飞,嘴里不停说好久不见。
海珠摊手,说:“看吧,鸟也有这个感觉。”
大黄狗还是老样子,它盯着海珠不动,待人走近了,它闻到肉腥味,眼珠子挪到韩霁提的东西上,僵直的狗尾巴欢快地摇动,耳朵也塌下来了。
“海珠、夫人…少将军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