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1 / 2)

冬珠和风平洗干净手一起出门去沈家的私塾,潮平像小狗一样送兄姐出门,送到巷子口他再拐回来。

“跟我去卖章鱼,我端着盆你大声吆喝,卖出去一单给你分一文钱。”海珠招手让潮平跟她走街串巷地叫卖。

海上不平静,男人们吃了饭都没出海,他们坐在大门口拿着梭子补渔网,妇人在院子里清理没卖出去的鱼获,小孩在巷子里疯跑玩闹。潮平见到陌生人有点怯,抠着手指不敢出声。

“卖卤章鱼了,又糯又鲜,咬一口能拉出丝,一个只要五文钱,满满的一腔籽。”海珠先吆喝,“小孩你们买不买?”

“是海珠姐,我买。”二旺在她大姨家玩,听到声音跑出来,“海珠姐你等等,我回去找我奶拿钱。”

“我给你买。”他大姨喊,“海珠是吧?我买五个。”

“没带油纸,您拿个碗出来。”海珠说。

二十五文钱丢进钱箱哗啦一声响,潮平抱着钱箱笑眯眯的,他看了看他大姐,也跟着小声喊:“卖卤章鱼啦——”

“卖卤章鱼了——五文钱一个——”

“五文钱一个——”潮平跟着学舌。

“又糯又鲜,能拉丝的卤章鱼。”海珠带着潮平继续吆喝。

“又糯又…鲜,能拉丝的……的卤章鱼——”潮平慢慢摩挲到乐趣,他扬着稚嫩的声音抑扬顿挫地喊,自己把自己逗乐了,就张嘴咯咯笑。

走出一条巷子换另一条巷子,再出来看见迎面走来一高一矮两个人,矮的那个开口大声喊弟弟,挣开了手颠颠跑过来。

“慢点跑。”秦荆娘忙喊,她看看海珠手里端的盆子,问:“怎么在走街串巷地叫卖?不搁食肆里卖?”

“闹着玩的,就这一点东西,哄哄孩子的嘴巴。”海珠敲了平生一下,“没看见我啊?怎么不叫人?”

“大姐。”平生喊了一声补上。

海珠给他拿个卤章鱼吃,说:“娘你要是有事先回去,没事就去家里跟我奶说话,我带他俩去叫卖。”

秦荆娘就是送平生过来玩,昨天潮平去找他,今天他来找潮平。

“冬珠和风平不在家?那我就回去了,平生留下,我晚上来接他。”

卖完一盆卤章鱼,海珠带着两个小的去街上买吃的,走到街上听人说码头来了卖水果的大船,她一手牵个娃,找酒馆老板借个筐,姐弟三个小跑着去码头。

商船是走河道过来的,没受海上漩涡的影响,船上的行商本还打算去别的码头,听守卫说了上午的情况,就绝了念想,打算把船上拉来的水果便宜卖了,赶在台风到来之前运船海货拉回去卖。

“荔枝便宜卖,二十文一斤,随便选随便挑。”

“酸香橼,干的湿的都有,蜜渍香橼也有啊。”

“糖渍梅子啊,过来看看,还有香蕉和黄芒啊。”

海珠上了船就走不动路,从头一个摊位就开始买开始挑。天热又在水上飘,又湿又热的天气下水果坏的就比较快,荔枝壳上有些已经有黑斑了,她让潮平和平生守着筐,她蹲在摊子上挑选。

“小孩随便拿着吃。”摊主捡了些磕破碰破的荔枝给潮平和平生,这些东西过了海就不值钱了,家家户户种的都有,满树的红果掉在地上招苍蝇,又不耐放,喂猪猪都嫌弃。故而他出手大方,有人想尝一两个他压根不拦着。

海珠挑了五斤给一串铜板出去,拎着筐喊上两个小的换个摊子,香蕉和黄芒还尚有青色,她拿起一个问摊主酸不酸。

“想现吃就捡黄的买,这些带青皮的买回去了能放四五天。”摊主掰个香蕉给她尝。

海珠咬了一口,剩下的给潮平和平生,她忙着挑果子称重给钱。

“干的湿的都能泡茶,酸酸的很开胃,最适合你们海边的人做生腌了。”卖香橼的摊主手上忙着称重,嘴上还不忘招揽客人,他身后堆着七袋晒干的香橼,为了尽快卖完,他想方设法地吆喝。

海珠一听适合生腌,立马来劲了,手上剩下的钱全买了香橼,干的湿的都要,蜜渍的也买一罐。

“你们什么时候再来?”她问。

“下个月月头吧,也不一定,天气不好了就往后延。”

海珠挎着满满一筐水果还舍不得离开,她带着潮平和平生在船上转,摊主若是愿意让人尝,她就过去试吃一口。

船上的人越来越多,她几番被踩掉鞋,只好喊潮平和平生下船,“走了,我们回去。”

到了巷子里,巷子里的人看见她筐里装的东西,赶忙起身进屋拿钱拿筐,“船上的水果还多吧?船没走吧?”

“没有没有,还有很多。”

海珠回家了把买来的水果分三份,一份让平生晚上带回去,一份留家里吃,她提着另外一份送去了沈家,她回来了还没去沈家坐坐。

沈家有客人,她心想正好,也避过一场寒暄,把水果给了丫鬟,心意到了就行。

“有媒人上门给六少爷说亲事。”丫鬟同情地看海珠一眼。

海珠莫名地看懂了她的意思,笑了声说:“这是好事,你家要多个少奶奶了。”

她出了门往回走,心想可能误会的不止丫鬟一个,她琢磨着沈遂亲事定下之前少跟他来往。

晚上下了雨,隔天一早又天晴了,海上波光粼粼煞是好看,渔民纷纷领了船出海,快到晌午的时候又变了天,大家又像落汤鸡似的往码头冲。

阴晴不定的天气反复了五六天终于迎来了大暴雨,水官勘测了天象后宣布台风季来了,让渔民抬走海湾里的渔船,若是想在晴好的天气在近海活动,自己搬渔船下海,归岸了再搬回去,反正不能存放在码头。

海珠的楼船哪里抬得动,她只好连船带龟都送到海岛上,至于断了桅杆破了风帆还没了船锚的小渔船,她正准备请人抬到造船匠那里修缮,有个中年男人找到家里去问她卖不卖船。

“我看过了,这艘船你也不怎么用,不如变卖了,免得放在海里风吹日晒腐了木头。”买船的人说。

海珠思量了下,问:“你能出什么价?”

“这艘船载量小,就剩一个船体是好的,我买回去修缮也是一笔银子……”

“别挑毛病了,你直接说能多少钱,我觉得能出手就卖。”海珠打断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