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节(1 / 2)

心尖意 天如玉 1999 字 2023-11-08

封无疾道:“不止,他当时是开始担心了,搭线是想让虞晋卿纳了你,好将你全然置于他眼下看着,甚至派过人来府上提过,还好母亲拒绝了。”

舜音一怔,看着他:“有这事?”

封无疾点头:“这还是大理寺审问他到当初你随大哥外出这段时,才牵扯出来的。宋国公不知你当初为何随大哥外出,本没太在意,后见圣人总是调动人事,开始担心,便谨慎了,才有此安排。母亲拒绝后,凉州来都中寻找联姻贵女,他有心将你送远,最好是远离长安彻底隔离的地步,便又改了主意,叫人悄然给凉州媒人递信,推了你出去联姻。”

舜音恍然,难怪会选到她头上。

封无疾看看她:“还好母亲当时没答应,后来答应了凉州婚事。”想起虞晋卿他也有些感慨,本还觉得那是个不错的人,只是对他阿姊一个有夫之妇有非分之想实在不该,如今看来,原是当初道观里就一见钟情了,可惜有这样一个父亲……

舜音什么都没说,忽然站了起来。

封无疾回神,看过去:“阿姊?”

她已往外走了。

郑夫人从正厅中走出,穆长洲长身在后,刚好撞见她走来。

舜音走近:“我有几句话要与母亲说。”

穆长洲看了看她脸,二话不说,自一旁走开。

舜音看着郑夫人:“母亲当初为何拒绝虞家?”

郑夫人僵着脸,仿若刚想起有过这事:“你父亲若在,不会容许有人纳你为妾,我若答应了,岂非证明封家已可任人欺凌?”她脸上露出恨色,“还好没答应,否则我就是答应了仇敌。”

舜音问:“那又因何答应凉州婚事?”

郑夫人眼睛没看她:“你不是早不愿被关在长安,走远点也好,这样见不到了,也就再想不起过往了。虽你不愿,至少你父亲对他满意,总不算是毫不知底细。”

舜音点点头,敛衣朝她拜了拜:“多谢母亲,至少为我选了最对的那个,我如今已心甘情愿。去凉州也是我做得最对的事,旧案昭雪,大仇将报。今后千里之遥,难有一见,往事也不必再想了。”

郑夫人终于朝她看了过来,一动不动地站着。

舜音转身离开,余光瞥见她身影,一如当初在秦州,自己独自去抓仇敌时,她站在廊上看来的身影。

自己失去了父亲和大哥,她也失去了丈夫和长子。

尤其是父亲,那是她恩爱多年的丈夫。

当初父亲离世后,她很长时间都带着刀在身边,若非年少的封无疾总在她面前守着,让她记起幼子尚待抚养,大概她也早已随夫而去。

舜音一直很清楚,每次见到自己,她都会想起只有自己一人返回,大哥没了,连累父亲也受激没了,最后将痛苦也全牵连到自己身上。

可她怎能忘了,自己并不比她好受多少。

好在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将自己随便推出去,至少也曾认真为她思虑过,这也够了。

舜音的记性太好,只希望她的记性差一些,此后少见,痛苦便忘了吧……

后院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舜音走入,缓缓看了一圈,仿佛还能记得当初族兄弟们聚在这里的热闹场景,转过头,看见站在廊前的身影。

她走过去问:“你与我母亲说什么了?”

穆长洲回头说:“我谢岳母将这世上最有用的人嫁给了我,往后有我在,她再不用歉疚自责愧对封家,只需对得起自己。”

舜音出神一般看着他。

穆长洲忽而伸手搂过她,一偏头,在她左边耳垂上用力一含,贴近她右耳问:“没听清?”

舜音心跳忽急,左耳滚烫,抬手抚住:“听清了。”

一瞬间,心里某处犹如冰雪消融,往日痛楚似也稍稍消弭。

第九十九章

当日,他们没有在封家多停留就走了。

封无疾本想为他们补一顿回门宴,也没成,但见他们来了这趟似都很平静,也没与他母亲有什么不快,这才放心。

没过几日,朝中就下了诏令,昭示了封家旧案结果,悬而未结至今的旧冤,终于得以大白于天下。

舜音却不在城中,正在城郊的山间,那座道观里。

春意日浓,观中草木青翠,周遭分外清静,看不见几个道士的身影。

她自一间空着的旧客房里出来,回头说:“何必非来这里,根本没什么好看的。”

穆长洲站在房中,仔细看了一圈,这房中除了简单的床榻案席,几乎什么都没有,确实没什么好看的,她却在此独居了好几年。

他跟着走出来:“想看看你的过往,你我认识得虽早,过往那些年的事,却不过如今才知。”

舜音转头往山道上走:“我不也刚清楚你的过往,连你原就会射箭也不知,当初还以为你身弱体虚……”她回头瞥他一眼,没往下说。

穆长洲带笑走近,跟上她脚步:“我幼年确实体弱多病,也只练了骑射,凉州人人尚武,我这些没什么好提的。或许封家那些族兄弟就是听说了我幼时多病,当年才会如此礼待我。”

斜阳照去山下,他们说着话离开了山间,仿若将那些不愿回忆的经历全都忘了,说起的都是曾经彼此错过,未曾知道的。

穆长洲说了自己的亲生父母,舜音也说了自己当初如何学了那些密语……

跨马入城时,日已将隐,远处绿草茵茵,亭台轩榭绵延,连着一片若隐若现不见边际的荡漾碧波,仿若一幕繁华梦境,是曲江池。

一群士人姿态文雅地闲步经过,谈论咀嚼着新作的诗句,说笑远去。

舜音勒住马,看过那些人身上的素净宽袍,又看到身旁马上,穆长洲跟着勒马,身上深袍折领,缚袖紧腰,与他们一比,周身凛凛英气。

他如有所感,眼看过来:“怎么,想起当初的曲江夜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