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雨摇头:“没有什么消息。”
舜音眼动了动,这一路都在想那三州兵马到何处了,难道这几日过去,竟还没露面?
尚未来得及入后院,昌风忽而快步跟了上来,抬声报:“夫人,陆刺史来探望!”
舜音脚步一停,刚回来,陆迢便来了,难道是为了那三州的事?
当即顾不上准备,她只理了理鬓发,又顺一下衣摆,朝昌风点点头,走去前厅。
陆迢就站在厅中,今日未着官袍,只着了普通圆领便服,看来是临时起意而来。侍女送了一盏热茶汤进来,他也没动。
舜音一进去,他便打量了过来:“夫人真是辛苦。”
舜音刚刚返回,身着襦裙,发髻松挽,毫无珠钗饰翠,都已快看不出军司夫人该有的模样,心中有数,岔开话问:“陆刺史怎么来了?”
陆迢抬手:“早前听闻夫人随军司外出公干,也不知道去了哪一州。最近外面传三州生变,不免有些担心,除了夫人,我在凉州也没同乡人了,怎能不来探望?今日是顺路来问问,不想倒是来巧了,还好夫人没事。”
原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就是从那三州处刚回。舜音一想,正好可以问他,低声说:“陆刺史可知此事如何了?”
陆迢笑了笑,竟然很轻松:“事虽大,但已要解决了。”
舜音诧异:“要解决了?”
陆迢想起她说过自己爱听轶事,也不避讳,抬手作请,示意她坐下说话。
舜音走了几步,就近在胡椅上坐下,留意他口型。
陆迢坐在一旁,仔仔细细说出详情——
前几日,张君奉连夜送了两支竹管密信入总管府中,告发三州集结兵马,要兵发凉州一事。总管震怒,直接下了死命令,让张君奉领兵与兰、会二州都督赶去拦截。
兰会二州都督尚在返回路上,但张君奉早已提前派人去路上知会了他们。两位都督生怕担责,派心腹下属快马赶回城中准备,刚接到总管命令,便焰火发信示警,兰会兵马立即出城拦路,将那三州北上的路给堵了。
全因张君奉提前知会之故,才会如此迅速。
陆迢说到此处摇了摇头:“三州的事虽闹出了动静,但总管府下了死令,又抢了先机,自然就好解决,据说河州都督已被下属将领擒住投降了。”
舜音想了想:“总管不知他们为何如此?有什么旗号?”
“旗号?”陆迢道,“这倒没听说,私自集结兵马是重罪,密信便是证据,旗号又有何用?”
舜音抿唇,原来穆长洲的安排是这个。张君奉的一切行事都是他的交代,提前揭发三州行径,那他们就是再有什么样的旗号也晚了。何况还有兰会二州兵马拦路,便是有旗号也过不来。
陆迢抚须:“眼下也只需要一个他们兵发凉州的证据了,所以说是要解决了。”
舜音眼珠轻转,又问:“凉州城外没有人察视情形?”
陆迢说:“自然有,胡番头领着人每日都在查。”
舜音沉默不语。
陆迢看她沉默,又看一眼她装束,十分识趣地起身:“夫人一定是累了,一早刚回,定没休息好,被我叨扰又说这些无趣之事,还是赶紧休息吧。”说完便抬手告辞。
舜音道了谢,一直送他出了厅门。
等人走了,她才缓缓走去后院,进了房中,只是站着。
胜雨送陆迢出了府门,回头来请她梳洗休息,到了房门口,却见她站在桌边,也不动弹,只淡着脸色,不知在想什么,忍不住提醒:“夫人?”
舜音回神,脚下走动两步,忽然说:“去把昌风叫来,我有事吩咐。”
胜雨立即去叫人。
舜音坐去桌后,取了张纸,提笔在上面标了几个示意,画了几道线。
昌风很快就过来了,在门外垂首站着。
舜音起身,折起纸走到门边,递给他:“你去城外带话给胡番头,就说是军司带回的口信,让他派出斥候,散开去探四周行迹,或有可能发现兵马押运队伍,就沿纸上画的线路,他肯定看得懂。”说完她又补一句,“有任何发现及时来告知我。”
昌风接过去,匆匆走了。
直到此时,舜音才缓缓舒出口气。
当时在河廓二州的营地里并没有看到有多少辎重,她便已有数。自古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那三州要往凉州而来,那押运队伍就已提前上路,这些时日下来,自然也快到凉州了。
她之前随穆长洲外出公干、观望防务,已清楚周围地形,再推算那三州的行军方向,押运队伍若要隐蔽而行又要与他们方向一致,就只能在她在纸上画的那个线路。
不是就缺他们兵发凉州的证据,若能查到,那这就是。
想到此处,她眉心蹙紧,又想起穆长洲。
他是这几州的眼中刺,可她偏偏就嫁给了这根眼中刺,总不能真看着那群人举着大旗过来将他清除……
午后日斜之时,胜雨赶来东屋,悄悄朝房中看了一眼。
舜音梳洗休整完,松松挽了发髻,换了身暗纹薄绸高腰襦裙,正侧卧在榻上补眠。
大概真是累了,少有见她睡这么久的。
胜雨刚要走,转头见昌风赶了过来,立即摇头,示意他不要打扰。
但昌风脚步很急,还是飞快走了过来。
舜音迷迷糊糊睡着,并没放松多少。
不知多久,隐隐约约的想起来,事都要解决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夫人!”外面忽来昌风一声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