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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凝素已经后悔上次没有拒绝阮清的拜贴了,因为自那次这人做客林府之后,便时不时递来拜帖。
倒不是林府差阮清那点茶水银子,实在是阮清这个人本身便十分惹眼。贵女们愿意亲近她,公子们倾慕她,阮清在哪,上都城内的眼睛就盯在哪。
连带着林凝素也暴露在这些目光下,成为这些闲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更有过分的,因着她之前的举动,妄加揣测:
这林家大姑娘肯定是又使了什么鬼主意想要害阮姑娘呢!
若是按照林凝素十几岁的脾气,早就提着父亲的玉龙剑杀到造谣者的祖坟了,但现在她只是表面笑笑,将怒火憋在心里。
并告诉自己,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这些林凝素都可以忍,唯一让她忍不住的是孟桓。
此刻,林凝素斜倚在窗前,屏烟雨朦胧,风雨如画。听雨楼乃是上都城文人墨客常顾的风雅之地,这间天字号客坐更是千金难得,如遇这般天气,才算不辜负“听雨”之名。
但林凝素根本没心情欣赏眼前之景,她正满腹的怨气不知往哪发。
孟桓最好找她有正事。
这位太子殿下三日前派宫人来报,邀林凝素前去茶楼小聚。
他们二人能有什么可聚的?上一世,每次与这人商讨关于拆散林砚和阮清相关的计划时,都是在听雨楼。
可现在林砚和阮清二人间的苗头有时连她这个知情者都不大能瞧出来,林凝素不信孟桓能知晓。
排除了这个,那就只有另一个可能。
“听闻林姑娘最近和阮姑娘走得近,故而孤想请教一二。”孟桓笑意和煦,毫无架子地替林凝素斟茶,“她可有什么喜好,或者说有什么忌物?”
林凝素扶额,心道果然如此。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上一世。
这位政务不那么出色的太子殿下可能是和文人墨客厮混久了,在对待感情方面有一种独特的酸气。
你说这人忸怩,可他暗暗破坏人家的姻缘。可若是说爽朗,也不会见着阮清便羞地说上几句话,但却每个月固定五六天把林凝素叫在听雨楼,听他念写给阮清的情诗。
而且,据林凝素后来所知,这些酸诗阮清一封也没收到过。
孟桓他没送出去。
怎么一个比一个怂呢?这怕不是有什么臆症吧。
林凝素咬紧了后齿,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孟桓。
“林姑娘,何故这样看着孤?”孟桓好奇地问道。
林凝素收回目光,自知失了礼数:“回太子殿下,突然想起一些恼人往事罢了。”
也罢,越忸怩越好。这辈子,谁都别想来破坏林砚和阮清的婚事。
“太子殿下缘何此问?”林凝素问道,“是因为…爱慕阮姑娘吗?”
孟桓闻言,心思微转,答道:“不错。孤近日可能要离开上都城两三月,这样长的时间见不着人,故而想选样礼品赠与阮姑娘。”
离开上都?
孟桓作为太子,大多时候都是坐守东宫,协助皇帝处理政事,没离开过上都城几次。
如今是景元二十五年…难道是并州的黄眉军起事。
林凝素上辈子一心扑在林砚身上,要么就是游花逛景,在脂粉堆里顽闹,从不关注这次朝政大事。
但那段时日并州这乱子闹得很大,是她父亲林丞相亲自率兵,才平息了这乱子。
林砚也被父亲带了去并州,说是出去历练。孟桓也确实与父亲同行,但起义军勇猛无比,留在上都营的那点兵马根本不够。
所以后来,陛下又自西北将许融召了回来,这才平息这次战乱…
上一世她心系林砚,吵闹着要同父兄一同前去,结果当然是被驳了回来,甚至还抄了三日的家规。
不过,那几个月里,阮清却是和这些人待在一处的。当时阮清的祖母在沧州病危,欲将家传的医谱交给她,便将人从上都叫了去。
沧州和并州接壤,但那两处地界大,谁也没想到起义军能闹得这样大。其中一直想要投靠黄眉军的小队伍偶然碰见了阮清的车马,便将人给截下。
毕竟是柱国将军的女儿,要是杀了祭旗,更能鼓舞士气。
但他们没得逞,这支小军队碰见了来并州支援的许融,顺理成章地救了阮清过去。
具体的事情林凝素不了解,她只知道自己当时听闻这个消息,在家中气了个半死。
阮清药医圣手,给军中的兵士开出不少有效的方子。而且当时林砚在军中因寒毒发作遭了暗算,命悬一线,亦是阮清及时赶到才免了性命之忧。
就算如此,林砚也因为此事落下了心疾,后来许多年里都时时发作。
如果阮清能去得早些,说不定便不必得这心疾了。
既如此,何不一开始便让阮清和众人同行,这样双方都有利处。
林凝素收回心思,对孟桓说道:“太子殿下,何必买什么礼品呢?”
“此话怎讲…”
“阮姑娘前些日子与我说,过几日便要出发去沧州看望祖母。”林凝素认真道,“如今沧并两地流年饥荒,本就不太平,如今又多了不知实力的黄眉军,与你们一起反而更安心些。”
孟桓闻言沉默了片刻。
“你这话有道理。”他点头,应道:“此事便交由孤来办。”
告别了孟桓之后,林凝素坐上了回府的车马。
这次的叛乱,远不止孟桓说的“一两月”,而是接近四个月才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