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悄悄瞧一眼便回去,没成想却被王府门前的侍卫当成了刺客,直接捉拿了去。
既丢人,又让人想笑。
林砚将她领了回去,她不争气,鼻子一酸,当即扑进了林砚怀里哭了许久。
“哥哥,你会保护我,保护父亲母亲的对不对。”
林砚没回答,却也没把她推开。
这些都不能够算是噩梦,林凝素唯一不敢回首,只能在深夜中悄悄舔舐的一段回忆,乃是林砚登基之后。
那段时间,父亲几乎一夜白头。
前太子孟桓被囚,前程未知。她也知道自己父亲是太子的师傅,与太子关系甚为密切。
她不明白,但也知道现在父亲和作为新帝的林砚的关系算不上好,甚至仇大于恩。
朝政大事林业笙从不和她说,她只能天真地问父亲,现在哥哥是不是比孟桓要厉害的多…
那是不是,林砚会娶阮清呢。古时候也不是没有那样的先例。
林凝素想去问个究竟,是问林砚对自己的答复,也是替父亲问问,林家还能在这场风雨飘摇的政变中撑多久。
她还想问:
如果你不愿意成为我的夫君,那么还愿意做我的哥哥吗?
林业笙不让林凝素出门,是因为他知道,这个女儿从前十分任性。之前与柱国将军之女的亲事,竟有林凝素的一份参与,他真是将女儿宠坏了。
虽然有昔日兄妹情分在,但难保…
可林府是关不住林凝素的,她再一次偷跑了出去。
皇城不比平陵王府,她走了足有两个时辰,才一瘸一拐地来到玄门。
人不是每次都有好运气,她报了守卫,说自己是林砚的妹妹。
“当今陛下何来妹妹?”守卫冷冰冰地回道。
她进不去皇城,却不敢回林府,因为林父要是知道她这样偷跑出来,会直接遵从母亲的话,直接将她塞进去镇远将军府的花轿里。
冰冷的天地里,她又等了一个时辰。
直到一辆马车出现在皇城门口,她抬眸望去,注意到马车顶部的十二琉璃饰乃是昔日东宫才能用的。
倩影柔荑撩开车帘,是阮清。一朝政变,孟桓生死不明,她作为前太子妃亦不好过,清减了许多。
“阮姑娘,能不能带我进去。”林凝素放下了所有的自尊,向自己一直视作敌人的人低头。
皇宫禁地,阮清却能够随意入内。
其实从在这里见到阮清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所有问题的答案了。
可她还是想和林砚问问清楚,让这人亲口告诉她,好让自己死心。
雕栏玉砌,琼楼玉宇。
成为皇帝后的林砚更加不可亲近,本就疏离的人被隔在华贵冰冷的十二冕旒之后,看不清神色。
他在见到林凝素时似乎没有讶异,只是吩咐了人将她带到一处她从没来过的宫宇。
林凝素不知道林砚与阮清谈了些什么,但她很害怕,一日的疲累和几个月的惶惶加重了她的不安。
她看着房间内那个巨大的金笼出神,那时的她并不知道这是她日后的噩梦。
那一晚,她问了许多,林砚却一言不发。
她不知道那天晚上是怎么度过的,只依稀记得纠缠在一起的发丝,混乱交叠的气息,和骨节分明的手指。
第二日,她被好好地送回了林府。身着后妃嫔御的绫罗,挽着孟朝已嫁妇人的发髻。
母亲看着她眼下的乌青,差点晕了过去。
父亲当即拔剑,向着玄门的方向便去,是林凝素拦住了他,才不致冲动。
往事如水,前尘入梦,少女的面上却没有丝毫欣然之色,反而愁丝满布。
伤口复发,她骤然夜半发热,通体滚烫。
“父亲,母亲,哥哥…”
隔着帐帘,林砚听见了少女的痛苦呓语,他顿住脚步,迟迟未进入。
林凝素蜷缩在被子当中,额间有细密的薄汗,她唇色发白,峨眉紧蹙。
额头是滚烫的。
片刻后,林砚唤人拿来一盆温水来。他拧干了白巾帕子,轻轻擦拭着柔软细嫩的手指。
“哥哥…冷…”
林砚将少女扶起,让其靠在自己怀中取暖。只可惜他身有寒毒,身上的温度总是冰冷大于热意。
少女似乎能感受到熟悉的松柏香气,忍不住地靠近林砚。可是在梦中,那松柏分明是一切痛苦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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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睡前,沈敬安实在放心不下林凝素,想要再最后看她一眼再回去就寝。
“云鸾,你家姑娘睡了吗?”
云鸾摇头,她叹气道:“没有,姑娘突然发热了,现在是大公子在照顾着她。”
沈敬安闻言,眉间一皱,道:“我去看看。”
手还没等碰到帐帘,便自里边被掀开。
林砚负手立在帐门外,将狭小的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沈敬安拱手行礼,目光却忧虑地向里探:“文璞兄,我来瞧瞧阿素。”
他目光凉薄,不咸不淡地扫过这人:“她睡下了,请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