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上星走到停车场,打开自己那辆路虎揽胜越野车后备箱,拿出毛巾,将头发擦干,又拿出备用衣物,拉开后车门,坐到后排座椅上将衣物换了,方才掏出新手机给陆峰打了一个电话。告知他自己已经将那部掉入“鑫湖”的手机捞上来了,准备用它钓个鱼。陆峰说道:“你这个思路也挺好,自从你的手机掉入湖里后,我们按计划监控着,这都六天了,始终未见有人接近手机落水的区域。你后面有什么计划,需要我们怎么配合?”卫上星“嘿嘿”一笑,说道:“咱们想钓个鱼,鱼儿不上钩也正常,毕竟人家也是经验老道的国际间谍。我这么折腾一下,也就是想刺激对方一下吧,有没有效果也很难说。接下来,我准备到公司里找个有空闲的员工,把手机拿到市区手机维修店里去维修,这期间那些间谍若想动手机,倒是一个机会。”陆峰说道:“行呀,你尽管去安排吧,你那部手机里我们已经安装了追踪器,我们会严密监控着的。”二人商谈完毕,卫上星摁断电话,从车里下来,一手拿着一部手机,往综合楼走去,他边走边用手甩着旧手机,还不时拿到面前看看。途经物业管理中心时,物业部经理刘娟正站在门外跟几个员工说着什么,她见卫上星走姿怪异地走来,便停下嘴,向卫上星迎了过去,笑呵呵地问道:“卫总,你这是干嘛呢?”卫上星将旧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说道:“前几天我的这部手机不是掉到湖里了吗,手机倒是不值钱,只是手机里面还存储着些重要的资料,我刚才将赵董和二位金董送走,就想着这会气温还挺高,就跳到湖里把它捞了上来。这手机是捞上来了,可去哪维修呢?我对咱鑫州城区还不太熟。”刘娟“呵呵”一笑,说道:“你这手机里没有涉及个人的照片、小视频啥的吧?”卫上星“嘿嘿”一笑,说道:“有是有,不过都能见人,不是那种能让人红透半边天的东西。”刘娟说道:“那就好,那就好,要不我让彼得去一趟,鑫州他也熟,这几天都缠着我给他安排工作呢。”卫上星一听是彼得,心中一阵窃喜,面上不动声色地说道:“行啊,行啊,那辛苦他了。你跟他说下,手机不等着用,不要太赶时间,慢慢修吧。”说罢,卫上星将旧手机递给刘娟,继续往东走,穿过营销中心门前宽大的雨棚,往东沿着鑫湖步道向“鑫湖城”二期方向走去。卫上星走到“鑫湖城”一二期之间的围挡处,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方才一个加速助跑纵身越过围挡,稳稳地落在二期地块内,他望着眼前松软的土地,平整整地铺在眼前,迎面吹来春日煦暖的风,风里带着清新的味道,他竟然鼻子一痒不由得打了个喷嚏。卫上星揉了鼻子,掏出纸巾擦了擦鼻涕,身上感觉有点凉,便迈开大步往东走到鑫湖东岸,再折返回来,这么往返了五六趟,身上出了一层薄汗,方才站在鑫湖东岸边望着夕阳余晖下的“鑫湖城”,琢磨着二期接下来开工、预售等一系列后续事情。卫上星正暗自琢磨着,眼睛的余光扫见不远处杨湖村方向,有一老者踱着步走了过来,卫上星转过头仔细一看,但见杨得志正抽着烟走向自己,卫上星忙转过身与他相向而行。二人见了面握手寒暄了几句,卫上星鼻子一痒,又重重地打了个喷嚏。杨得志问道:“卫总,你感冒了?”卫上星掏出纸巾擦了擦鼻涕,说道:“应该没有。上个周我的手机掉湖里了,刚才温度比较高,我就下湖把手机捞上来了,可能有点受凉,没大事。”杨得志用手拍了拍卫上星的肩膀,说道:“你这身体真是棒,不过现在湖水还太凉,跟我到成钢家去吧,我打电话给贝贝妈,让她给你熬完姜汤。”说罢杨得志掏出手机不顾卫上星的推辞给楚雨婷打了电话,交代了一番,接着又打了个电话给杨成钢,让他去附近饭馆去整几个菜。卫上星见杨得志已安排妥当便不再推辞,二人边走边聊向杨成钢家的二层小楼走去。二人进了小院,就看见贝贝一个人在院子里玩,小女孩看见二人进来,兴奋地喊着“爷爷”迎了过来,杨得志赶忙蹲下身来抱住孙女,乐呵呵地应着站起身来,抱到卫上星身侧,说道:“贝贝,看看这是谁来了?还认不认得叔叔?”小女孩歪着脑袋想了一想,摇了摇头,“呵呵”笑着,搂着她爷爷的脖子,将头怯生生地扭到了另一边。卫上星望着这可爱的小女孩,不由得心里暖洋洋的,他伸出手拉着她的小手,但见她左手的食指和中指用创可贴裹了起来。卫上星问道:“贝贝的小手怎么了?”杨得志父亲叹了口气,说道:“今天去市里人民医院验血去了,那护士抽了好几管,我站在旁边看着都心疼。”卫上星怕碰到她手指上的针孔,忙轻轻放下贝贝的手,关切地问道:“贝贝怎么了?生病了?”杨得志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贝贝没有事,是她妈跟她前夫的孩子,得了重病需要有血缘关系的亲属帮忙验血,看看可能配对成功。贝贝这么小,我们也不舍得。这孩子多受罪呀!”卫上星凝眉一想,原来自己的揣测不错,果然是那个叫小星的小男孩生病了,而那男孩极有可能是自己的骨血,想到这他不由得心里直颤,愣在院中。直到听到杨得志站在客厅门口招呼自己进去,方才回过神来。卫上星走进客厅坐定,楚雨婷端着一碗热气腾腾地红糖姜汤走了过来,她走到卫上星和杨得志之间的茶几前,她将碗放在卫上星面前,扭头看了看他,眼里流露出幽怨的神情。卫上星看着她的眼神,心里痛的更甚,想开口问问小星的病情,又怕控制不住情绪,万一被她家里人听出了出来,恐怕楚雨婷的平静日子是难以过下去了。卫上星靠着意志力强行扭过头,木然地看着地面。只听到杨得志跟楚雨婷说道:“贝贝妈,晚上卫总留下吃饭,我刚才跟成钢说了,让他从餐馆里整几个菜带回来,你再炒几个咱菜地里的蔬菜就行了。”楚雨婷说道:“好、好、好,我这就去。卫总这是又跳湖里了吗?要不要去洗个澡。”卫上星木然地说道:“不用、不用,我已经换过衣服了,谢谢你。”楚雨婷知道卫上星喜欢干净,此时不愿意在这洗澡,也知道他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便勉强地笑了笑,转身走向厨房,准备饭菜去了。卫上星端起碗,抿了一口,很烫。可他却未放下,而是乘着热一口一口将红糖姜汤喝下,很快一股燥热自胃里扩散到全身,他的身体慢慢也放松下来,但心口依然堵着一口气。卫上星心里堵得难受,便掏出香烟先递给杨得志一支,帮他点上,自己方才燃上一支烟默默地抽着。杨得志抽着烟,跟卫上星聊着他们杨湖村的陈年旧事,卫上星心里虽有事,可也礼貌地应承着……等杨成钢提着菜回来,先跟卫上星寒暄几句,便到厨房里将菜用餐盘装好,再端回到餐桌上布好酒菜,便请卫上星和他父亲移步过去,三人便喝将起来。酒至酣处,杨得志把话题扯到了胡世勋突然离世的事情上来。杨得志端着酒杯,面露悲戚地说道:“胡世勋跟我是年龄相当,也没听说他身体有啥大毛病,怎么突然就离世了呢?卫总你知道他的死因吗?”卫上星自然不能说出实情,可也不好说谎话,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端起酒杯喝下一杯酒,想借此掩饰过去。可杨得志却盯着他的眼睛,说道:“看来,卫总是有难言之隐不便说透喽。”卫上星见此便猜想这杨得志可能知道些什么,面对他的追问,卫上星不置可否地说道:“天道轮回,是非因果。”杨得志转回头看了看门外,此时夜幕已落下,院子里黑黢黢的一片。他收回目光,点上一支烟悠悠地抽着,蓦然说道:“他家不光胡世勋死的古怪,胡世勋的爷爷也是死法离奇呀。”卫上星听此甚为惊讶,问道:“怎么个离奇法?”杨得志端起一杯酒,独自饮下,说道:“这些都是成年旧事了,我也是年轻的时候听村里的老人讲的,老胡总的爷爷,也是死于日军据点的那场大火。”卫上星叹了口气,说道:“真是可惜呀!”杨得志抽着烟,自顾自地说道:“胡家祖上虽然是大地主,可为人还是不错的,老胡总他太爷爷是个很精明强干的人。1938年日本人来到翠屏山建这个据点,这周边几个村的人都被霍霍的死的死、逃的逃,我们杨姓族里的人也是如此,可他老胡家不但没受损失,反而盖了一片大宅子,那宅子就是‘胡家老宅’,你看多气派。他家不光盖了宅子还低价买了我们杨姓族人很多地,然后又把他们胡姓人迁过来十余户,胡姓就成了这村子里的第一大户了。到1945年日本子投降了,我们杨姓人慢慢就回来了,可手里也没有地了,我们杨姓人只好去租胡姓人的地种,直到1948年我们这解放了,他太爷爷也算是明白人,他主动又给村民们分了田地,土地才又回到了我们手里。”卫上星皱眉沉思了一下,问道:“那为什么在那个战乱的时代,老胡家不但没受损失,反而发展壮大了呢?”杨得志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没听人说过,可能知道的人大多都死在了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里了吧,我们这方圆几个村可是死了一、二百口子人呐!”卫上星心里挂念着小星的病情,听着杨志高父亲说的这些,感觉实在不合心境,便待杨志高父亲说罢端起酒杯站起身来,说道:“今晚又叨扰你们了,这时间也不早了,最后我敬你们一杯,祝你们平安幸福!”杨家父子忙站起身来,端着酒杯跟卫上星轻轻碰杯,而后三人一抬头各自将杯中酒饮下。卫上星将酒杯放下,便跟杨家父子辞别,杨得志拉着卫上星的手不放,让杨成钢去喊楚雨婷开车送送他。卫上星假意客套几句,待楚雨婷拿着车钥匙出来,便跟着楚雨婷一起走出小院,跟杨家父子挥别后,坐到了车后排,楚雨婷驾着车向村外驶去。卫上星望着楚雨婷的侧面,不待行至鑫北大道,便急切地问道:“小星生了什么病?现在在哪家医院?在什么科室?”卫上星关切的询问,像一股暖流涌进楚雨婷的心里,她不由得一阵心酸,眼泪从眼中喷涌而出,她不及擦泪,先将车停在了路边,然后俯在方向盘上恸哭起来。卫上星往前探着上身,看着她悲伤的样子,想劝劝她,可自己心里也是一阵酸痛。卫上星左右看看,这村头不断有车从旁边经过,也担心好事之人嘴巴乱说,便整理了一下情绪,说道:“这里道路狭窄,过往的车子不好会车,你把车开到鑫北大道,咱们再聊吧。”楚雨婷听到这句话,才意识到失态了,忙挺起身来,一加油门重新将车开动起来,当车转到鑫北大道,她的的情绪也平复了不少。她缓缓了情绪,说道:“小星在人民医院血液科。”卫上星说道:“我知道了。你靠边停车吧,时间不早了,你赶快回去吧,我下去散散步,消消食。”楚雨婷知道卫上星是为她考虑,怕她回去晚了,杨成钢难免猜忌,毕竟这孤男寡女的,若是有那想法车一停几分钟就把事情给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