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华,子豪怎么样了?”兰溪不顾形象的冲上前,拽住他的衣服,眸子里去蓄满了泪。陈沂华抿唇,先是重重叹了口气,随后,颇为惋惜的开口:“他人没事,被砍破的手神经也接上去了,但他的手已经不可能向之前那样灵活了,手术刀,已经用不了了。”于一个外科医生而言,这话,几乎是在给他判死刑。多年努力,一瞬之间,化为乌有。“怎么会这样——”兰溪脸色白了几个度,她失魂落魄的撒开手,眼眶酸涩,眼泪却怎么都掉不下来。这种被强行拽下深渊的感觉,她太了解了。陈沂华拍了拍兰溪的肩,安抚道:“就算是不能做手术,也能在别的地方发光发热,像你一样,不是么?”这句安慰的话,在兰溪听来,莫名的觉得有些诡异。她痴痴的看着陈沂华,这一刻,觉得他无比陌生。他没有在原地驻留太久,走到了苏清若的面前,薛樾警惕地挡在她身前。“说什么话,直接说就行。”陈沂华的目光无视了薛樾,直接落在了苏清若的身上。“清若,要是被吓到了一定要及时去找赵医生,知道了吗?你已经很久没去他那了,我很担心你。”若是往常,他的提醒在苏清若看来就是朋友之间的关心,但现在,苏清若却无法当成好意去看待。“我已经好多了,就算是不去,也没什么关系。”陈沂华又道:“清若,张医生的手,大概是不行了,我知道你很关心上次那个小姑娘,她的手术,我也能做,不如,就转给我吧?”苏清若还未开口,一旁的兰溪忍不住嘲讽出声。“陈沂华,这个时候,你居然还能来挖子豪的病人?”陈沂华坦言:“医者父母心,我只是不想病人饱受折磨。”薛樾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好一个医者父母心,明摆着是别有用心!“陈沂华,这件事情是不是你暗中指使的。”薛樾盯着他的眼,一字一顿的开口,眸里的光,似如明镜高悬,仿佛一点点错都能明晃晃的捕捉出来。陈沂华面无所动,心里却在嘲笑薛樾这沉不住气的性子。这件事情,就算是他曾好心引导过又如何?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堂弟,你太敏感了。”扔下一句话,他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扫了一眼时间。“我等会还有一台手术,先走了。”到了苏清若的身边,他微微一顿,用两人听到的音量大小开口:“需要手术的话,随时联系我,张医生出了事,他手下的手术,大概率会排给我,要是晚了,就预约不上。”说完,他大步离去。张子豪被转到了住院部,病床上,他的手颤着厚厚的绷带,吊着消炎药。这病房,他进来过无数次,每一次,都是询问病人的情况,以判断他们的病情和确定治疗方案。人都会生病,可他怎么都没想到,终有一天,自己会有以这样的一种方式躺在这里。他躺坐在病床上,缩紧墙角,目光垂落在衣架的白大褂上。“子豪,没事的。”兰溪强挤出笑,走到病床旁坐下。张子豪一言不发,如同一尊只会眨眼的雕像。苏清若和薛樾站在一旁,两两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复杂的无奈。他们和张子豪没有太多的关系。但目睹了这一切,心依旧是被揪着一样的疼。“兰溪,我是不是,不能再做手术了?”男人的声音沙哑,隐隐的,带着一点鼻音。兰溪通红着眼眶。寂静,回答了一切。是的,不能了。兰溪尽可能的想要气氛不这么沉重,她故作轻松。“这有什么的,你忘了,我有心理障碍,不能再给病人看病的时候,你不也说了没关系?”兰溪也曾被称为天才,可因为纪欣悦父母的事情,她被网暴,被质疑,十八岁后,再也不能像之前一样,治病救人。但好在,她舞蹈天分卓越,成了赫赫有名的青年舞蹈艺术家。可心底,依旧是磨平不了的痛。闻言,张子豪自嘲一笑,钝感无力的磋磨着赤诚的青年。“兰溪,是我错了。那些轻描淡写的话,视作无谓的态度,好天真,我终于,能明白你那时候的痛了。”比杀了自己还要难受的痛。“张子豪呢?给老娘出来!治死了我公公,还把我男人给送进去了?什么玩意!”门口骂骂咧咧的声音,搅散了病房里的安静。薛樾拧着眉头。“我出去看看。”刚要走出去,病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一个长相平平的妇女叉着腰,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哟,在这装死呢?这不也没事么?至于把我男人抓进去?”来者叫陈敏,是那个壮汉吴魏的老婆。陈敏扫了病床上的人一眼。“赶紧把谅解书签了,害死我公公不够,还要弄我男人?你医生的心怎么这么黑啊?”苏清若忍无可忍,厉声道。“这位女士,这里是医院,麻烦你不要大喊大叫,不然,我可以以扰乱公共秩序罪起诉你。”陈敏被苏清若严肃的模样吓了一跳。这女人,长得挺漂亮的,怎么看的眼神像要刀人的?陈敏咬牙。“把和解协议书签了我就走!”兰溪气得发抖。她到底哪里来的脸敢找上这里说这些事?“签和解?你多大的脸敢上来说这些?你男人都已经把人害成什么样了,他手废了,一辈子都不能拿手术刀了,你们毁了他一辈子,我们不去找你,你反而还敢来这挑衅?你脸呢?”这,这城里的女人咋比村口的泼妇还凶?陈敏咬紧牙关,回怼道:“那又怎么了?他只是没了一双手,我老公可是要蹲局子的啊!”呵!果然,琼瑶剧源自离谱的世界!兰溪指了指一旁脸色同样难看的苏清若。“看到了么,这是张子豪的代理律师,我们不但要拒绝和解,而且一定要把你男人告到牢底坐穿!”
第一百零五章 牢底坐穿(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