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计?”郑婉人挪步逼近孝淳帝,“是,我是算计了,我算计陛下那也是因为陛下先算计我的,陛下,您说我说得对吗?”
孝淳帝不语,无奈地叹气摇头。
“陛下。”郑婉人仍不罢休,“臣妾一直都想问陛下的一句话,陛下可曾真心对待过臣妾?”
孝淳帝抬头看向眼前依旧美丽明艳的女人,一瞬间竟想起了十多年前的那个夏日,荷花池边那个娇憨、美丽的少女,那时候的郑婉人单纯、活泼……不知怎地,就一步步走到了今日这般田地。
孝淳帝点头:“朕的贵妃曾是最懂朕心的解语花,再烦躁劳累的朝政,只要看到婉儿,朕就烦恼消,只是……不知不觉,朕的贵妃走丢了,再也回不来了。”
“陛下这话说得好,要怪就怪你自己先利用臣妾,利用臣妾的哥哥,利用峰儿吧。”
“朕从未利用过你,婉儿,你为何会如此想。”孝淳帝声音有些哽咽,“你所求无非就是那个至高无上的权位吧,如今,都送给你了。”
高高在上的帝王曾经也是不可一世的将军,在这一瞬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他拉着皇后的手起身,走下丹陛,朝着后庭而去。
这算是如愿以偿了吗,郑婉人自己也不知道,笑着流泪,得到这一切她开心吗?现在恐怕已经说不清楚了。
头顶一声炸雷,惊醒了所有人。
郑焕道:“妹妹,不必多言,你想要的,为兄都会让你如愿以偿。”
“陛下请留步。”郑焕叫住帝后,“咱们的仪式还没有结束,还请陛下和皇后稍安勿躁。”
帝后对视一眼,站住脚步。
郑焕拉着郑婉人走上丹陛,站在了那个位置上,道:
“诸位,方才都听到了,陛下已经下旨,即日起朝政由本将军代为处理。”
他转过身看着孝淳帝,“陛下,您好像还忘了一件事,那玉玺,是不是也应该奉上,不然,叫臣如何名正言顺地理政呢。”
狼子野心暴露无遗。
“陛下不可啊。”
“玉玺是皇权的象征,郑焕,代理朝政也不用交玉玺。”
“陛下,不能给啊。”
“父皇,不可啊。”
……
跪着的众臣纷纷劝阻,大家都知道一旦玉玺交到郑焕手上,那便意味着皇权更替甚至改朝换代了。
“郑焕,你这个狗贼,逼迫陛下至此,你这个通敌叛国的乱臣贼子……”
有人站出来指着郑焕的鼻子就骂,这是他最忌讳的字眼,郑焕当即怒不可遏,从丹陛上走下来拔剑就砍,老臣应声倒地,身首异处,血溅当场。
就这样,郑焕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一员朝廷重臣。
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大殿,血水流入砖缝中,旁边的人都下意识地挪动脚步,生怕沾染了那片鲜红的污脏。
很快进来几名铁甲军,收拾了尸体,裹着麻袋抬出了扔掉了。
一条人命就这样消失了。
孝淳帝抑制住内心的悲痛,道:“众位爱卿,莫要再劝,莫要再劝,朕意已决,即刻交还玉玺。”
他不想再看到任何人死于这场纷争之下。
大伴儿碰上玉玺到孝淳帝面前,他接过玉玺:“我李家人绝对不会为了权利放弃百姓和臣子的性命,只是……”
他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李鸾峰,有些犹豫:“这玉玺交与大将军,还是直接交给峰儿?”
这句话含有深意。
若是郑焕直接接过,便意味着他夺权之心昭然若揭,至少目前为止,他打的还是二皇子李鸾峰的旗号在逼宫,那这枚玉玺就应该交给李鸾峰,可是,郑焕会同意吗?
孝淳帝将这个难题踢给了这对舅甥,看他们怎么撕咬吧。
这对舅甥其实也是各怀鬼胎,李鸾峰自然是想取而代之,但是他心里清楚,舅父只是利用他。而郑焕,是势在必得。
“玉玺先交由贵妃保管,峰儿,你我舅甥商量后再行定夺。”
这就已经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真是脱裤子盖脸,没羞没臊。
这一夜,对所有人来说都必将是难眠之夜。
入夜时分,李鸾洪悄悄潜入李鸾峰的房间,他自始至终都不曾当众露面,恐怕所有人都还以为他仍旧被关在府邸,可是,自李鸾嵩带兵出征的那一日,他就已经跑了,而且一直潜伏在李鸾峰身边。
“二哥。”李鸾洪还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我已经部署好了,如果郑焕老贼敢抢夺玉玺,我就了结了他。二哥,你不该信他。”
李鸾峰苦笑道:“我又何尝不知,自己对他而言就是个幌子,可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这是我唯一能走的路了,所以,只能互相利用吧。母妃那里我会尽量争取,最起码我比舅父名正言顺,能得到老臣们的支持。”
手中的茶盏一饮而尽,用力一捏,碎瓷割破手掌,鲜血直流,李鸾峰狠道:“如果他顽抗到底,咱就一不做二不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