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晖堂灯火通明,张老夫人的屋内一阵此起彼伏的哭声。
“母亲,您得给我们做主。”宋清月掖着眼泪道:“她们可都瞧见了,那么长一银簪子,飞镖一样,扑面而来,就差一点点,我就见不到母亲了。”
她是老夫人的远亲,说的又是那样的形象逼真,老夫人一张脸变得铁青。
“母亲,大嫂也不知是怎么了,今日特别反常。竟连冠华都不放在眼里。”王佩兰挑了个头,眼神递给了张冠华。
“阿娘,大嫂太欺负人了,阿娘得替女儿做主啊。”
五娘子张冠华趴在老夫人怀里埋着头,仿佛受惊吓的小兽。
“啪”老夫人气得一拍桌子,道:“能让我们冠华受这样的委屈,我看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话音还未落,就听门外的丫头高呼,“大爷,您这是怎么了。”
长子张成儒迈步走了进来,衣裳扯破了,还有好大一片污脏的印迹,脸上也红了一大块。
老夫人顾氏一看,可真是吓了一跳:“怎么,她连你都打?”
张成儒无奈地点了点头。
一屋子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了。
简直活见鬼了,沈确这是疯了吗。
“阿娘,那银子怎么办?”五娘子话一出口,宋清月和王佩兰的哭声也小了许多。
“眼看就到日子了,这次宫宴非同寻常,银子嘛。”顾氏看了一眼两个儿媳,“你们自己先垫着,回头我再找那沈确算账,五娘的银子我来出,就这样吧。”
一句话说得两位儿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偷偷地撇嘴翻白眼,心中不满却不敢说出口。
“大郎,此次宫宴我看那沈确是去不得的。”顾氏看着张诚儒,“这副模样出去还不丢尽了我们张家的脸面。”
“儿子知道。”张诚儒点头,“这样的场合她从来都不去的。”
众人又是一阵叹气,期期艾艾的哭声回荡在屋里,越发显得沉闷压抑。
烛火跃动,将倒映窗上的曼妙身影放大。
婢女打帘进屋回禀:“老夫人,殿下来了。”
众人皆是一愣,慌忙擦脸的擦脸,整衣裳的整衣裳,就连顾氏都赶紧扶起女儿,然后坐得端正些。
这位殿下是张府的四夫人,也是当今陛下唯一的公主李乐,当初同张家四郎一见钟情故而才有了这门亲事。
公主殿下的下嫁无疑是张老夫人最充门面的事,这位公主殿下性子孤傲,除了自己的夫君,阖府上下都不怎么打交道,为了迎娶公主,张府特意为四房独辟了一间宅院,还免去了这位尊贵儿媳的晨昏定省。
而这位公主呢,将这一家子看得明明白白,打心眼里是瞧不上她们,尤其是沈确。总觉得她知书达礼又有能力有钱财,却偏偏是个没气性的,非要在这里受罪吃亏任人揉捏。
今日晚间,公主殿下竟然亲自驾临,一家子不明就里。
李乐款款步入正堂,被这满屋子人吓了一跳,再仔细一看虽脸上挂着笑却十分勉强,通红的眼圈骗不了人。
她懒得理会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今儿过来一趟是带着任务的。
“母亲。”李乐浅浅地行了一个礼,“听说母亲身子不爽利,儿媳特将父皇赐下来的千年老山参找了出来,给母亲补补身子。”
顾氏自然是高兴得合不拢嘴:“还是你最孝顺。”
这话一出口,站在一旁的宋清月冲王佩兰互相对望,心照不宣。
“殿下是有什么吩咐吗?”顾氏赔笑,知道她无事不登三宝殿,也很不愿意久留,赶紧先开口还显得这个做婆母的体贴。
“父皇的荷花宴就在后日,咱们家可不能缺了礼数,今日来是想问问母亲,家中都有谁去?”
顾氏道:“自然是你几位哥哥嫂嫂,顺便带着五娘去见见世面。”
李乐莞尔一笑,道:“好,我知晓了。荷花宴是父皇母后的一番心意,希望君臣同欢,自然是几位嫂嫂都要去的。”
她垂眸轻笑:“大嫂平日里太忙,甚少出门,这一次可不能错过了。”
这话甫一出口,宋清月和王佩兰的目光齐刷刷看向顾氏。
顾氏脸上有些尴尬,方才说过的话,没想到打脸来得这样快。但是李乐亲口提出让沈确参加,她也不敢驳了她的面子,只是奇怪,为何李乐会替沈确说话。
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一张脸五光十色。
这一番心思自然被李乐看在眼里,起身顺口道:“我也没有旁的意思,只是大嫂是张家长媳,如果连荷花宴都缺席难免叫人说嘴,我这脸面上也挂不住,还让人觉得咱们家没了规矩,免得父皇母后问起我还要多费心思周旋,母亲可能体谅我的难处?”
这一番话说得严丝合缝,顾氏只能道:“自然,自然,都去,定是要体体面面的。”
得,老脸掉地上了。
李乐目的达成也不久留,向众人行了个礼辞出清晖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