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数百年形成的思维惯性,早已没了只争朝夕的概念。
平稳的一年又一年,经历漫长的时间后,想要的东西自然而然就能得到。
所以才会根据白岩的武道资质,定下三月之期,按部就班就能达到兽血洗礼的阶段。
现在白岩强行吞服肉粥,承受裂体之痛、生命之危,提前一个月达到目标,事实上搅乱了周易的安排。
“这倒也不是坏事,反而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周易讲过洗礼、凝窍之法后,挥挥手地上出现个水缸,里面盛满了妖兽精血。
“此法颇为粗糙,过程中少不了疼痛,你且修炼试试。”
“拜谢道爷。”
白岩躬身施礼,褪去外衣跳水缸中,按照洗礼之法淬炼肉身。
一缕缕精血在肌肉、筋骨中流淌,如同拿着针尖、锉刀在洗精伐髓,白岩忍耐了片刻后,终是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周易说道:“此法源自外域,听闻他们七八岁就开始洗礼,也不见有人这般叫唤。”
白岩憋得脸通红,怎么也不愿比不过孩童,只能硬忍着不出声。
“这才对嘛。”
周易微微颔首,白岩哪里知道别人洗礼用释稀兽血,既然懂得只争朝夕,那就多承受些痛苦。
金丹真君当面庇佑,灵魂出窍了也给按回去,随便折腾也死不了。
数日之后,水缸中精血稀薄如水。
白岩肌肉迅速膨胀,全力施展的时候,肌肤表面透露出澹薄血气。
“不错,继续。”
周易挥手又放了一缸精血,其中有三分来自大妖,其滋味更加酸爽。
白岩武道天赋寻常,本不该有什么大成就,紧紧抓住机会,没有随波逐流,有了那么一丝人定胜天的意味。
“个人努力还是有用的!”
周易赞许点头,然后继续选择躺平。
一月时间转瞬即逝,白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肌肉成赤铜色,筋骨日益宽大,身高超过八尺,立在地上隐隐颇有几分野蛮、凶悍之气。
周易将院中一应事务收起,叮嘱道:“记住贫道的话,好好娶妻生子。”
“记得了,咱定生几十个儿女,延绵白家。”
白岩知道自己唯一能入眼的,就是身上的血脉:“道爷要离开了吗不知这辈子,还有无缘分孝敬您。”
“缘聚缘散,习惯就好!”
周易叹息一声,这些天翻看历史,眼见到一个个熟悉的人名,难免生出感慨。
说罢,化作遁光离去。
白岩跪倒在地,对着南面冬冬冬磕头,祈祷不知名道爷福寿万年。
打开院门,还未来得及上锁,便有红袍老者凑过来说话。
“咱家听说这院子的主人回来了”
面白无须,声音尖细,再看官袍花纹样式,定是内侍司的太监。
白岩按照周易叮嘱,亮出祖传玉佩,说道:“道爷是白家祖上故交后人,途经乾京,来院中歇脚顺带祭奠先人。”
内侍施展法力稍稍触碰玉佩,一道宏大恐怖的气息,吓得腿发软跪倒在地。
努力平复心神,内侍颤颤巍巍的站起来,问道:“小兄弟贵姓,祖上哪位,与这位……前辈有旧”
“免贵姓白,具体哪位祖先我也不清楚。”
白岩回忆片刻说道:“族谱只剩下姓名辈分,诸多事迹记载,自先祖白光赫之后便遗失了。”
“白光赫,白将军”
内侍熟读国朝史书,顿时回忆起此人来历,这时耳边传来几道急促声音,顿时话音一转,恭敬拱手道:“竟是圣后父族,失敬失敬!”
白岩连连摇头:“圣后御赐早已收回,可不敢攀附。”
“小兄弟有所不知,近些日朝廷重查怀太子谋逆桉,发现白将军与此桉无关。”
内侍愤愤不平的说道:“当年负责此事的赵指挥使,向白将军索要金银不成,便栽赃陷害,致使忠良蒙冤!”
“……”
白岩眼看着内侍睁眼说瞎话,那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彷佛蒙冤的是他祖先。
内侍瞥了眼院子,问道:“小兄弟,那位前辈可还在京中”
白岩摇头道:“道爷说与我家祖上烧些纸钱,便回山中修行了。”
内侍闻言更加热切,说道:“陛下已经传旨,尽快平复白家冤桉,圣后御赐悉数归还,另有诸多封赏,补偿白家这些年的委屈。”
“多谢陛下。”
白岩很是识趣,对着皇宫方向躬身施礼。
……
乾京城南。
一处无名荒山。
由于京城扩张,老白坟墓迁来此处。
周易烧了几叠黄纸,啰啰嗦嗦说了许多话。
数百年漂泊居无定所,乾京的庭院、坟墓已经成了一个锚点,寄托了诸多有的没的哀思。
“走了,希望几百年后你还在。”
周易躺在黄牛背上,四蹄生云,一路向东飞去。
数日之后。
下方变成蔚蓝辽阔的海洋,波澜壮阔,无边无际。
时不时路过岛屿,周易神识扫过,探查有无修士气息。
岛屿大多数荒无人烟,仅有零星大岛上有村镇存在,人口比起九洲相去甚远。
“凡是有村镇存在的岛屿,至少有一名炼气期修士,不仅仅是散修,看起来还有保护、守卫的意思。”
周易神识扫过,岛上修士毫无察觉。
炼气修士御器飞行缓慢,难以跨越茫茫大海,并不能提供多少有用信息。
半月后。
黄牛掠过数万里海域,终于在一处岛屿上,发现了筑基期修士。
岛屿面积不大,呈月牙状,当中位置建了座道观。
周易将黄牛收入储物袋,身形一晃化作年轻道人,遁光落在岛上道观外,朗声道。
“贫道唐玄,登门拜访。”
金丹真君的气息毫不遮掩,笼罩整个晓月观,里面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很快中门大开,十来名道人在观主的带领下恭敬施礼。
“贫道晓月,拜见唐前辈,真君里面请!”
“叨扰。”
周易也不客气,径直进入道观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