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速度……太快太快，而罗浩定的4期临床手术时间是1个月。</p>
据说经过10天的磨合，从明天开始陈勇也要独立手术。</p>
手术量翻倍是不可能的，一个人做手术不可能会比两个人更快。</p>
但还要再加速，这让聂总觉得不可思议。</p>
4期临床数据本来在南方微创看来遥不可及，所以当时只能“剑走偏锋”。</p>
可那时候看起来没3年完成不了的手术数据现在竟然看起来没那么难。</p>
聂总轻轻叹了口气。</p>
几年前自己见到柴老板在人民大会堂开学术会的时候带着一个少年，少年郎眉清目秀，少年老成却又乖巧讨喜，情商极高的样子，便留了心。</p>
没想到几年后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因果联系。</p>
聂总没有全身心的关注着数据，数据只是其中之一，他更在意的是别的事情。</p>
拿起手机，聂总拨打电话。</p>
“大妮子，在忙什么？”</p>
“聂总，我在做饭。”</p>
王佳妮的声音活蹦乱跳的，配合着“刺啦”的背景声儿，烟火气顺着电话飘了过来。</p>
“有时间么大妮子，想找你聊点工作上的事儿。”聂总心平气和的询问道。</p>
“聂总，刚好我也要找您。”</p>
“那好，你有时间告诉我一声。”</p>
聂总说完自己都笑了，这哪里是金牌销售经理和属下的对话。</p>
“周爷，我晚上不在家吃了。”王佳妮很随意的和身边的人说道。</p>
没想到王佳妮在帝都还有亲朋好友，聂总心里想到。</p>
但只一转念的时间，聂总怔住，周爷难道是周老？</p>
好像连顾怀明顾主任和罗浩都没对周老有这么亲切的称呼。</p>
“那你忙着，大妮子。”聂总很知趣，马上说道，“不着急，我最近几天比较闲，你不忙了告诉我就行，咱俩约个地儿聊聊。”</p>
“好咧！”</p>
挂断电话，聂总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p>
他越想越觉得王佳妮嘴里的“周爷”似乎应该是912的周老板。</p>
可这个称呼有尊重，更有一些调侃，周老板把对罗浩的宠溺转移到王佳妮身上了么？</p>
本来今天聂总想要给王佳妮升职加薪，之前还对此做了评估。</p>
升职加薪不能太快、太多，要不然人心不足，欲壑难填，最后好事变成坏事。</p>
然而！</p>
情况又有变化。</p>
好在聂总习惯性的会做几个方案，倒不至于一下子慌了手脚。</p>
王佳妮没和罗浩一起去印度，而是留在国内，留在帝都。</p>
聂总对王佳妮采取了一种散养的办法，根本不查岗。</p>
可是聂总也没想到王佳妮天天在周老家里，和周老、苗老混的这么熟。</p>
很快，王佳妮的电话拨回来，两人约了一家咖啡馆见面。</p>
聂总先到，他随便点了一杯冰美，很快就看见王佳妮蹦蹦跳跳的走来。</p>
“大妮子，想喝什么自己点。”</p>
“好呢，聂总。”王佳妮去点了喝的，随后活蹦乱跳的坐在聂总对面。</p>
“你找我有什么事儿？”聂总问完忽然意识到不对，微微一笑，“我找你是想要跟你商量一下，省城花费要比东莲高，给你涨点工资。”</p>
“涨工资？”王佳妮“惊讶”的看着聂总。</p>
呵呵。</p>
王佳妮还是太嫩了，所谓的惊讶流于表面，表情做作，略显浮夸。</p>
她肯定早就有心理预期，只是不知道王佳妮的心理预期到底是多少。</p>
“你刚刚在哪？”</p>
“周爷家里。”</p>
“那是……”</p>
“912的周老板，我等罗浩回来，左右也没事儿，每天买菜做饭，陪着苗奶奶聊聊天。对了，我打毛衣已经……”王佳妮熟络的说着，忽然一顿，嘿嘿笑了笑。</p>
“不错，你这工作做的是真到位！”聂总赞道，“我就说给你涨工资没错。”</p>
王佳妮的表情一动。</p>
“一个月2万吧，再加上五险一金以及销售提成，大概月薪能到3万左右。”聂总淡淡说道，“董事长那面有意思要给你一些股份，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好好干，这一天不远了。”</p>
涨薪水，给股份，没人管，每天放羊。</p>
聂总已经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更好的方式，要是说起来，王佳妮几乎可以说是国内最幸福的员工。</p>
非但不用996，自己还得上赶着送钱。不光是自己，连董事长都要上赶着给股份。</p>
“啊，太多了，太多了。”王佳妮摇了摇头，眉梢刘海晃了晃。</p>
“害，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p>
“不不不，聂总，我想找您是要说，我最近有些迷茫。”</p>
“你这就太……”聂总习惯性的认为王佳妮要喝自己客气，然而说了四个字，只说了四个字就愣住，“你有些迷茫？”.</p>
一刹那，聂总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p>
“是啊，罗浩跟我说要为以后着想。Emmm，聂总，您说以后是什么？”</p>
“嗡~~~”</p>
聂总耳鸣、心跳加速，眼前发花，金星乱飞。</p>
罗浩都把话说到这种程度了，王佳妮今天怕是留不住。</p>
“我没想懂。”王佳妮有些扭捏，“聂总，我知道你对我挺好的，但我每个月干的活真的不值2、3万块钱。还是算了，算了。”</p>
“你看你这孩子。”聂总收敛心神，脸上露出“慈祥”的笑，“有什么顾虑可以跟我说，罗浩罗医生可能是担心你在公司被欺负。这一点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出现上次那事。”</p>
王佳妮似乎有难言之隐。</p>
“之前的事情不会发生，我保证。东北大区……你要是不想做管理工作，只要跟在罗教授身边就行，时间上也没有约束。”</p>
“聂总，真的很抱歉，我不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迷茫。”王佳妮来不及捋顺思路，连忙说道，“罗浩走之前给我讲了一个故事。”</p>
“故事？”</p>
“叫淫梦戏猴局，有些怪力乱神的地儿，但我勉强能听懂。”</p>
“？？？”</p>
王佳妮随即用自己的理解给聂总讲了一遍。</p>
故事在王佳妮的嘴里就变的有些残破不堪，但主要的意思还是表达得很清楚。</p>
这是一个很古老的故事，剔除掉那些怪力乱神的内容后，剩下的只有人心险恶。</p>
“罗浩走之前给我讲了这个故事，他没说别的，但我这几天琢磨，应该涉及到很多事儿。”王佳妮似乎有点困惑，她迷迷瞪瞪的问道，“聂总，你说罗浩是不是让我辞职？”</p>
“？！”</p>
聂总欲哭无泪。</p>
这事儿，王佳妮竟然问自己？！</p>
“大妮子……”聂总第一次面对下属员工的时候不知所措。</p>
“聂总。”王佳妮很迷茫，活蹦乱跳的她有点发蔫，“你帮我想想罗浩到底是什么意思。”</p>
靠！</p>
罗浩还能是什么意思！</p>
这货是怕自己给他设套，以后拿捏他，催着你辞职呢。</p>
聂总心里大喊。</p>
妈的，罗浩也太谨慎了，前脚刚拿到优青，然后就让王佳妮辞职，还要给王佳妮讲这么阴暗的一个故事。</p>
“聂总？聂总？”</p>
“啊？大妮子啊，是这样。”聂总勉强咧出笑脸，“人心叵测是要提防的，所以你现在的工作环境只有你自己一个人，这是我特意安排的，就是为了避免那些复杂的局面。”</p>
“谢谢聂总。”王佳妮眼睛一亮。</p>
物理意义上的眼睛一亮，聂总看的很清楚，他甚至怀疑自己刚刚说了什么，马上顿住，仔细回忆刚才说过的话。</p>
没说什么啊。</p>
“财务要报账，总归会被有心人抓住。干活不一定所有人都会，但挑毛病大家都很擅长。”</p>
“……”聂长春无语，“你这话是听谁说的？”</p>
“罗浩说的，我觉得挺有道理的。”王佳妮拿定主意，“聂总，谢谢您提醒我。”</p>
我提醒你什么了？</p>
“大家都会挑毛病，我刚接触社会，不知道人心险恶，万一金子是假的，被抓起来一顿打还要干一辈子活呢。”王佳妮忽闪着大眼睛，满是清澈的愚蠢。</p>
聂总都要疯掉了。</p>
“聂总，我准备辞职，报告很快交给您。谢谢您的好意，就不用给我涨薪水了。”</p>
“你。”聂长春只说了一个字，就把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p>
“害。”王佳妮的眼睛眯成弯月，“我在罗浩的故事里，不就是挖到了金子、被邻居嫉妒的村民么？好像一模一样。当然，当然。”</p>
王佳妮说到这里有点慌乱，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p>
“聂总，我不是说您给我的金子是假的。”</p>
艹！</p>
聂总心里骂了一句。</p>
他甚至不知道王佳妮是不是在指桑骂槐。</p>
“别人会嫉妒，虽然有您在，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但……”</p>
王佳妮笑了，如释重负。</p>
“我还是辞职好了，我脑子笨，想不懂那么多大道理。社会真险恶，罗浩说得对。”</p>
聂长春又劝了几句，但王佳妮虽然带着刚刚步入社会的懵懂，但却很坚定。</p>
“大妮子，以后要是罗浩需要耗材但发现没有用的呢？”</p>
“我听罗浩打电话的时候说了，医大一院的耗材应该正在准备，这不是我一个小社畜能想的。”</p>
聂长春深深叹了口气。</p>
自己提早下的一步闲棋，几乎完美的布局，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p>
罗浩是真谨慎，聂总心里闪出这么一个念头。</p>
所图必大，没了王佳妮，自己以后怎么联系罗浩？聂长春的心里有些发飘，就像是看见了漫山遍野的金子，自己却没带家伙事儿，一点都带不走似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