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了药,楚乔吃了两颗蜜饯,抬头问:“你准备的如何了?就要走了吗?”
燕洵点头道:“恩,差不多了,乌先生和仲羽已经到了。”
楚乔注意到他已经不叫羽姑娘而叫仲羽了,却也没说话,只是继续问:“该带的东西都带了吗?”
“放心吧,你好好养病,不要担心我。”
楚乔仍旧不放心的叮嘱:“千万要小心,不要受伤。”
燕洵无奈的笑起来:“阿楚,好啰嗦啊。”
“对了,昨晚是那个赫连家的小姐吧,吵的好厉害。”
少女貌似无意的说,还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对昨晚被吵醒很生气的样子。燕洵仍旧是温和的样子,面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他轻轻的为楚乔拉了拉被角,平静的说道:“她是有病的人,别为这样的人动气,我已经派人将她送出去了,以后你也不会再见到她。”
楚乔心里顿时生出一丝希望,却故意问道:“你找到治这病的大夫了吗?”
“也不一定能治好,不过试试总是好的。”
燕洵站起身来,将温着的奶茶放在楚乔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说道:“我今晚还有事,就不陪你了,你好好睡一觉。”
楚乔点了点头,嘴角轻扯,微笑着说:“你也早点休息。”
“恩。”
男人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里,烛火噼啪的燃着,到处都是温暖而干燥的空气,楚乔躺在那里,心口有些冷,外面响起脚步声,向着她的房间而来,她眼睛有些模糊,鼻子也堵的难受,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楚乔拉高被子,一点一点的盖住嘴,盖住鼻子,盖住眼睛,将整个头都埋了起来。
“姑娘?”绿柳走过来,奇怪的叫:“你怎么蒙着头睡觉?屋子里有炭火,你这样容易憋坏的。”
见楚乔没有反应,绿柳伸出手来就想将被子扯下来,却发现里面有一股很大的力气在死死的拽着,小丫鬟顿时愣了,小心翼翼的问:“姑娘?你怎么了?”
里面的人没有说话,过了很久,丫鬟们一个个的退出去,夜渐渐深了,今夜没有月亮,只有恍惚的烛火,在静静的照着这个偌大的屋子,火光柔柔的投在被子上,晃出浅浅的一条光线。
高大空寂的清元殿坐落在十里荷塘之间,以极品楠木筑成临风的水阁,四面湖水青青,天水澄碧,湘妃竹帘半开半卷,雅洁若兰,这个季节已经没有荷花了,但是宫中巧手的宫女却以白碧二色的彩绢制荷叶绢花,让它们飘在水上,远远望去,风过叶摇,倾倾荷叶呈碧,好似真的一样,怀宋皇宫景致秀丽,堪比卞唐金吾。
钦元殿日前正在整修重建,纳兰红叶就将朝堂搬到了清元殿上,下了早朝之后,她撩开帘子缓步走出来,但见纳兰红煜靠着金光璀璨的龙椅仰面坐着,下巴上拖着长长的一道口水痕迹,鼾声微微,显然已经睡去很久。
想起朝臣们离去时的目光,长公主的眉心不由得轻轻蹙起,小太监见了连忙小心的推了推纳兰红煜的肩膀,小心的叫道:“皇上?皇上?”
年少的皇帝模模糊糊的醒来,皱着眉正要发火,忽见长姐站在身前,顿时害怕了起来,扭捏的站起身,揉了揉眼睛,小声的说:“皇姐。”
大殿上的人已经都下去了,唯有纳兰红叶姐弟还有一个近身的小太监,纳兰轻轻皱着眉,语调很平和,但却有着一股莫名的张力,她缓缓道:“皇姐有没有跟你说过,不可以在朝堂上睡觉?”
皇帝低着头,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到的小孩子,喃喃道:“说……说过。”
“那为什么还犯?”
年轻的皇帝低着头承认错误:“皇姐,我错了。”
纳兰眉梢一扬:“皇姐没告诉过你怎样称呼自己吗?”
“恩?”纳兰红煜一愣,似乎理解不了长公主话里的意思,小太监连忙趴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皇帝顿时点头,说道:“皇姐,我、哦不,是朕错了,朕知道错了。”
“既然知道错了,回去抄十遍道德记,不抄完不许吃饭。”
“啊?”皇帝的脸顿时垮下来,纳兰看也不看,转身就走出去,大殿里空荡荡的,外面阳光很好,风从四面吹过来,拂在湘妃竹帘上,扫过帘下金色的铃铛,发出叮铃铃的声响。纳兰深蓝色的朝服迤逦抚过厚重的地板,上面绣着百鸟的图案,金线光闪,针脚细密,无处不在彰显着皇室的尊贵和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