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低低的贼笑了两声,然后就没了声音,估计是走的远了。
房间里,两人仍旧保持着原本的动作,互相掐着对方的喉管,四条腿更是紧紧的缠绕在一起。四目相对,里面涌动着太多复杂的东西。
窗外突然刮起了风,顺着微敞的窗子吹了进来,大床上的红色纱帐随风轻舞,几十条纱帘齐齐摇摆,在两人之间穿过,柔软的纱帘扫过他们的眼睛,透过透明的纱帐,对方的模样都变得有几分朦胧。
时间缓缓流逝,极远的地方,有更夫的更鼓穿透了浓浓的夜色,回荡在偌大的府邸之中,像是江南烟雨峭壁中小船滑过河面的涟漪,缓慢的,但却坚定的,那声音那般绵长,好似歌曲,诠释着卞唐特有的温软悠荡。
他们的眼神,终究还是一寸一寸的冷了下去。
从最初的震惊,羞涩,气恼,敌视,渐渐的化作两道淡淡的平静。好似一颗巨大的石头被扔进湖水里,尽管之前溅起了那样大的水花,但是渐渐的,石块还是缓缓的沉了下去,湖水覆盖上来,一点点的淹没,然后,只剩下一圈一圈的涟漪,回荡着,轻飘着,却终究安静下来,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们很默契的同时松开对方咽喉上的手指,一点,一点,缓缓退后。
楚乔拉起丝绸的被子,抱在胸口,挡住自己大片光洁的肌肤,双眼定定的看着对面的男人,一眨不眨,所有的情绪都被她弹压下去,剩下的,只是浓浓的戒备和小心。
的确,这个男人,就是刚刚由陆路赶到坞彭城的诸葛家四少爷诸葛玥,以他的身份,一个卞唐小小的城守自然要拼命的巴结。
暴怒的男人渐渐安静了下来,他的眼神漆黑,眉毛斜斜的挑着,眼神很冷,却没有什么明显的敌意,而是恢复了他一贯的样子,慵懒透着几分阴寒。男人毫不顾忌的走下大床,大大方方的走到地中央,捡起自己之前脱下来的那件乌金长袍,随意的套上,腰间的带子斜斜一拉,露出大片古铜色的胸膛。
然后,他出乎意料的大发善心,挑挑拣拣,将楚乔那件已经全湿的外袍捡了起来,随后走过来,一手举着湿淋淋衣服,一手平举到楚乔面前,语调淡淡的说道:“拿来。”
“拿?”楚乔眉梢一挑:“拿什么?”
诸葛玥轻挑眼梢,斜睨她一眼,那模样似乎在说让她少装糊涂。
“燕洵跟着大同行会那群乞丐逃回老巢之后竟然拮据到这种程度了吗?逼得你不得不出来做贼行窃?”
“你说什么?”楚乔眼神一寒,怒道:“你说话小心点!”
诸葛玥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不屑的说道:“都是砧板上的肉了,还敢这么嚣张。”
楚乔坐在床上,面色寒冷,却没有还口。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今晚的这一趟,还真是失败的彻底。她心底的懊恼无以复加,暗道自己这阵子的运气似乎出奇的不好。
不过尽管她不想承认,但是刚刚看到诸葛玥脸孔的那一刻,她的心里真的骤然间升起一丝难言的庆幸。也许,落到他的手上总比落在别人手上要好的多吧。
最起码,不会马上被割下脑袋。她知道,帝都悬赏的是她的头,而不是她这个人。
“拿来。”
诸葛玥孜孜不倦,继续说道。
“拿什么?”
“你少跟我装糊涂!”男人冷哼一声,冷冷的看着她:“刚刚在回廊上,也是你吧,你从我这偷了什么东西去,还要我来说吗?”
楚乔恍然大悟,却嘴硬的说道:“谁稀罕你的东西,我不过是顺手拽来的,早就扔了。你若是想要,就派人去这狗官家里的湖里捞吧。”
诸葛玥眉头轻轻蹙起,眼神阴郁,楚乔毫无畏惧的看着他,眼睛明亮倔强,又透着冷静的坚定。
“噗”的一声,诸葛玥一把将湿淋淋的衣服冷冷的扔在了楚乔的脸上,然后转身就走到门口,刚一打开房门,就有侍卫小跑上前。诸葛玥简单的吩咐了两句,声音不大,内容也很简单,无非是让人下湖去捞一块玉佩。
然而众人听了却顿时绿了脸,那湖是不大,驾着一舟小船顶多半个时辰就能划一圈,但是却足足有四丈多深,这么大的地方去找一块小小的玉佩……
一名护卫苦着脸抬起头来,为难的说道:“少爷,这个……”
“砰”的一声猛然传来,还没等护卫的话说完,诸葛玥突然伸出手来对着护卫的脑袋猛的一巴掌,登时将护卫打的眼冒金星,脑袋不由自主的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