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之上繁星点点。
军营里点了很多篝火,不时有来往的士卒巡逻。
因为刚打了胜仗,将士们的心气高,连最普通的士卒,都是昂着头走路的。
安排好军务的高适,却默默地走出了军营,寻了一块干净的石头,怀里抱着一个拨浪鼓,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
今天家里来信,他的乳母去世了。
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他出生时母亲便去世了,是乳娘将他照顾成人。
此时此刻,脑海里全都是昔日的场景。
自己小时候嘴巴挑,不喜欢吃饭,乳娘便摇晃着拨浪鼓一口一口喂着自己吃,总是累得满头大汗,后来自己长大了一些,乳娘便被送出了高府。
可乳娘总是给自己送一些贴身的衣裳和鞋子过来,可自己连乳娘的亲生儿子都没有保住,他以自己部曲的身份死在了战场上。
此时,高适的情绪如同一团乱麻。
“呦,我们的高三十五君,眼睛尿尿了呢。”一道轻佻的声音在高适耳边响起。
高适连忙擦拭眼泪,听声音就是谁,叶家老二,那个肚子里冒坏水的家伙,他身边儿还站着三壮,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
好丢脸,哭鼻子竟然被两个人同时发现。
他擦了擦眼泪,声音沉闷道:“别胡说,是叶前辈的辣椒太辣了,辣得我流眼泪。”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要走。
二壮很不理解,像是高适这样前途广大的世家弟子,应该每日跟卢照凌一样飞鹰走马,快活无边才是。
怎么也会哭鼻子呢?
就在这时,三壮已经开口了,“高三十五君,是不是卢公子又刺激你了?你不能跟他比,他是老天爷喂饭吃,肚子里的诗一句接着一句的送,咱们有咱们上进的道路的。”
“三壮,要不要比武?你不是想学高家枪很久了吗?”高适忽然起身,将插在泥土里的大枪拔了出来,“敢不敢现在来上一场?”
三壮立刻昂然道:“有何不敢?”
二壮嘿嘿道:“你们且等一等,我去叫些小伙伴给你们加油助威!”
说着,就开始往回跑,嘴里念叨着,“开个赌局,拉上高适和常林的兵马下注,村里的小伙伴也可以叫上,顺道还能卖一点小卖部积存的炒瓜子,秒啊。”
二壮这边儿刚走,两个人就打了起来。
三壮是个实在人,他知道高三十五君此时要跟自己比武,多少有些发泄的意思,但是他不在乎。
那一日在战场上并肩作战,他已经将高适当成了自己过命的朋友。
好朋友心情不好,打他一顿,帮他开解开解怎么了?
三壮天生力气大,又使用的是镗钯这种杀伤性武器,一开始就压得高适抬不起头来。
因为这种新式武器,在战场上非常少见。
三壮便大发善心的减小了力气,生怕伤了高适。
结果高适不开心了,虚晃一枪,跳出圈外,指着三壮骂道:“三壮,你没吃饭吗?手里的镗钯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说完,不待三壮反应,连连杀招,对着三壮进攻过来。
三壮嘿嘿笑道:“今天陪你尽兴,改天你可要请我吃肉。”
叶琛本来正在院子里学习给马洗澡。
马是个精细物种,动不动就跑肚拉稀,降低战斗力。
而且沂蒙山的山贼多少有些没见识,上好的契丹马,在他们手上,都饿得掉膘了。
叶琛便按照奚族传授的知识,给这些马补充营养,及时梳理清洗毛发,看着有些站着呼呼大睡的马,让自己刷毛,一动不动,叶琛就想笑。
原来马这东西,真的是站着睡觉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