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您有何吩咐?”叶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身上沾染了不少鲜血,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敌人的。
叶琛对叶修说道:“我记得作坊里囤积了一批铁蒺藜,本来是想挂在作坊的围墙上,防止盗贼偷窃的,因为围墙修缮,尚未悬挂?”
叶修颔首道:“是有那么一回事儿,当初是二壮少爷去买的,府库的大人说,反正留着都生锈了早晚得扔掉,不如当废铁卖给咱们,他们好定制新的。二壮少爷一口气买回来好几百斤,想着回头融化了打些农具来卖呢。”
叶琛连忙道:“立刻组织乡亲们,用箱子抬着,将铁蒺藜送到战场上去,让三壮不要管这些小鱼小虾了,赶紧去半山腰,他知道铁蒺藜怎么用,别最后兜不住这群小鱼小虾,再让外面的大鱼撕破了咱们的网兜,可就麻烦了。”
叶修连忙叉手而去。
叶琛这边儿尚未来得及跟黑齿长之汇合,半山腰的战事已经爆发了。
这常林确实是老行伍了,他以长枪兵和盾兵为头阵,弓弩手为后阵,并且砍伐了不少树木,临时制作了鹿角作为屏蔽,不求击溃对方,只求拖延对方的行动。
可是真的打起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只见人群之中,有一白衣文士,跟着山贼的首领说了几句什么话,立刻有人四下割草,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弄出来几十个草捆子,上面还泼了许多山贼们舍不得喝的酒水。
然后就点燃顺着山路往下扔。
常林当场就懵逼了。
还有这种奇葩操作?
读书人真不是东西啊!
放着好好的科举不去,去给山贼当狗?
感受着热浪扑面而来,常林一脸绝望,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该怎么办?
山下的黑齿长之看着山道上,密密麻麻的泛着浓烟滚滚的草团子顺着山路冲了下来,脸色立刻变得铁青。
他是知道常林的本事的,让他规规矩矩的防守,哪怕是陷入劣势,他也不敢后退一步,起码可以给自己拖延一阵。
但是这火攻的草团子,明显是朝纲了。
完犊子,这是要出大事的节奏。
就在黑齿长之思索应对之策的时候,六百团练兵马已经开始动荡。
先不说那些所谓的鹿角被焚烧一空,就连前排的盾兵和枪兵也被草团子点燃了衣服,就算是没点燃衣服,也被烈焰逼得不停的后退,更可怕的是草团子的浓烟之中,似乎还参杂了毒物,将士们闻一闻就感觉头晕目眩,咳嗦不断。
几个呼吸的功夫,盾兵和枪兵就开始往后跑,连带着弓弩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跟着往回跑。
那山贼队伍之中的幕僚李先生,立刻对总瓢把子叉手道:“大王,此时不冲更待何时?”
刘知命本来看着山道上,密密麻麻的官兵,排成阵势,他很是头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结果李先生略施小计,就将几百士兵虐的四处逃窜。
这不是天命在我吗?
于是乎,刘知命大手一挥道:“兄弟们,给我冲!”
常林是战场上的老人了,不用身边儿人提醒,在看见对面的山贼开始冲锋,而自己的手下都一股脑的往回跑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完。
但是他不敢撤,他如果也跟着撤了,不仅仅自己会死,连自己的家人都会被连累。
现在想要收拢士卒已经不可能。
于是乎,他环视周围大概十余个被呛得不停咳嗦的部曲,沉着脸怒喝道:“儿郎们,为国战死就在此时,可愿随我前往?”
一群部曲也知道,此次前行,有去无回,纷纷高呼道:“愿为家主效死。”
战场上,黑齿长之看着常林竟然带着十几个人拼死的反冲锋,气的头都炸了,指着常林的后背方向骂道:“常林误我,你们河北道都是这么打仗的吗?你死了倒是保住了家人,我大周的百姓怎么办!气煞我也!黑齿宝木,黑齿宝林,黑齿宝森。”
“孩儿在!”人群之中,闪出三员小将,这三员小将相貌与黑齿长之如出一辙,简直就是俄罗斯套娃一般,如果四人拍在一起,就是典型的移动信号。
“带着左近的团,另外挑选我半数部曲,去收拢溃兵,阻挡敌人的攻势。”黑齿长之下令道。
“遵命!”黑齿三兄弟道。
“还有,用湿巾敷面,那浓烟应该是有毒的,他们参了毒草。”黑齿长之嘱咐道。
“孩儿明白!”三员小将转身就要走,黑齿长之忍不住又对他们说道:“儿啊,为父用人不察,眼看着局势就要崩坏,父亲希望你们就算是死,也要挡住对手,明白吗?”
三个小将远远的看着,早就知道山贼的厉害,立刻纷纷下跪,口中道:“父亲放心,孩儿定然不让您失望。”
黑齿长之红着眼,点点头道:“去吧。”
就在此时,一匹老驴慢悠悠的走了过来,不是叶琛不想快,实在是翠花这老家伙只知道匀速前进,以至于再晚一步,这三员小将就要去送死了。
“黑齿将军,慌什么,一群山贼而已,拿捏他们,不在弹指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