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
大口吃着。
汤水横流。
大饼，也学着刚才房玄龄的动作，放到碗里，沾沾汤，然后狠狠咬了一大口。
这味道，绝了！
一时间，这里都是“吸溜吸溜”喝汤的声音，不绝于耳。
没有人说话。
因为都顾不上说话了。
这嘴里都是饭菜。
“嘶…呼…”
李世民发出来一阵满足的声音。
这才多长时间？
满满的一碗饭，已经被他吃了一半了。
“玄龄，不大对劲啊，这是什么肉，太好吃了，而且香，也太香了！”
“整体肥而不腻，还有这个瘦肉部分，也好吃，太好吃了！和这些汤混在一起，真感觉灵魂都要颤抖了！”
李世民揉了揉肚子，说着话的时间，又吃了一大口肉。
满嘴流油。
美味的食物，都让他快要忘记今天房玄龄带他来这里的目的。
“是啊，玄龄，老夫这辈子去的地方可不少，吃过不少好东西，天下的肉，几乎都吃过，像是突厥那边的羊，还有吐蕃那边的鹿肉，甚至熊肉都吃过。”
“可…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香的肉，香，太香了！这味道，比那些肉都要好吃！”
长孙无忌喝了一大口汤，也抬头望向了房玄龄，无比新奇的问道。
这肉，着实是不一样。
他能分辨出来，自己从来都没有吃过。
“是啊，玄龄，这肉有些让人难以把持，就算吃饱了，也都忍不住想要再多吃一口，敢问…这是什么肉？”
长孙皇后也笑着问道。
“美，太美了，这一碗饭，有肉有菜有汤，然后吃着大饼，比那些所谓的山珍海味，要好吃多了！”
魏征把手里的大饼吃完，说话的空，顺手又拿了一张。
“这肉好像有些奇怪。”秦琼砸砸嘴：“比我吃的所有肉，都要香，就是比羊肉都要香。”
杜如晦在旁边，趁着几人说话的时间，又给自己大大的加了一勺子。
你们讨论吧，我吃就好。
他抱着如此心态。
另一边。
房玄龄擦擦嘴，拍了下肚子，这才乐呵呵的说道：“陛下，还有各位，这肉，实际上很常见，便是猪肉。”
他没有任何的隐瞒，直接说了出来。
“陛下，既然好吃，就多吃些，这肉，在如今的楚河府，甚至是开封城那边，并不值钱。”
房玄龄端起来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吃饱了，再喝杯茶。
这日子啊，着实是比他自己在房府里舒服多了。
房玄龄还在沉浸于吃饱喝足的美好之中。
但…
啪嗒！
李世民手里的筷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他愣神般的看着房玄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眼珠子似乎都快要爆出来了。
不止是他，长孙皇后、长孙无忌、魏征等人，他们也都是呆住了。
嘴角抽搐。
眉间哆嗦。
就连吃了一半的杜如晦，都下意识把肉吐会碗里。
他们有些无措。
更是有些难以接受。
这肉，是什么？
这是…猪肉？？
自己刚才吃的是…猪肉？
这…这怎么可能！
猪肉，怎么是这样的味道！
怎么可能那么香？
猪肉充满了臭腥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再说了，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可是长安城脚下，还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楚河村啊！
你给我说，楚河村里的人都吃猪肉？
我的娘啊！
这他们怎么能接受。
猪肉？
他们这辈子都没有吃过！
这东西，在百姓嘴中都属于是贱肉，就是那种让人无法接受的肉。
现在，你给我说，这是猪肉？
刚才，自己吃的…还那么开心？
轰隆！
众人的脑袋，都感觉在变大，整个人的脑子一片空白，甚至于都感觉自己的胃里面在不停的翻滚。
即便是长孙皇后的脸，都有些变白了。
更别说李世民他们的脸了。
杜如晦、长孙无忌他们这群读书人，一向是鄙夷于猪肉的。
平常，可以说是连看都不看。
对于猪肉更是大加鞭挞，但是谁能想到，今日自己，竟然吃了…吃了…这个猪肉！
“玄龄，你这是…你这是开玩笑的吧？这个玩笑，不好笑。”
李世民的嗓子，有些发紧，声音变得都有点像太监一样了。
尽管脸上是堆着笑。
但…比哭还要难看。
不过，房玄龄笑了。
笑的很开心。
“陛下，确实是猪肉，也正因为这个，臣认为天下旱灾，可以靠猪肉解决一部分。”
“对了，陛下，您不是一直问我，还有没有在楚河村搜寻到类似曲辕犁的至宝吗？”
“臣找到了，便是两个月前找到，是一本育猪吃猪之书，当时臣认为这并不可取，说不定是楚王的恶作剧，但秉着曲辕犁神物，臣还是按照书上所说，对猪进行所谓的系统化饲养。”
“这一直都是偷偷进行，也在那时，来自开封城的人，说他们吃过猪肉，还很美味，这让臣可以确定，要大搞这个猪肉。”
“所以，臣向陛下要人，要资源，重建了这一处楚河村，并且引入难民。”
“刚饲养杀完的系统猪，是给这些难民吃了，吃过的都说好。”
“臣还不太确定，但这半个月下来依旧如此，所以臣才斗胆，请陛下和诸位，共尝猪肉。”
“而为了确保你们对猪肉，没有事先知道有着偏见，所以等你们吃完，臣…这才如实道出。”
房玄龄一字一顿道。
一声声，一句句，也彻底的破案了。
今天他带他们来，就是来吃这猪肉的！！
这…
这…
李世民听着这话，身体颤抖的又是厉害了。
猪肉，这怎么可能是至宝！
猪肉这东西，谁不知道啊？
连百姓都知道，这东西乃是天下最贱的贱肉，可是楚河村…竟然竟然体上下，都吃这个东西。
李世民舔了下嘴唇。
虽说这个肉有点香，还想吃。
嗯？不对！！
李世民赶紧摇摇头，拿起来杯水，一口饮尽，想要把自己这个很危险的念头，给压下去。
什么叫还想吃？
有没有点出息！
猪肉现在也那么喜欢吃的吗？
咕咚…
李世民咽了口唾沫。
他放下茶杯，手指，有些哆嗦的指着锅里的肉，颤声说道：“这…这，玄龄，这些肉，老百姓都吃…这是从楚河村搜出来的育猪方法，难不成，以前楚王也吃？”
房玄龄点点头，很是随意的说道：“陛下，从臣找到的情报中，这的确是。”
“臣最近一直在吃猪肉，颇有总结。”
“羊肉虽然也不错，但羊肉吃多了就有点让人上火，至于鸡鸭鱼，这些肉偶尔吃吃也算是不错，可一旦经常吃，就让人反胃，唯独这个猪肉，香！纯！”
“而且，营养无比丰富，乃是少有的天赐良肉，若是不吃，可就真的是太可惜了，实在是暴殄天物！”
话音落下。
李世民眼眸还是有些发沉。
长孙无忌，秦琼，杜如晦等人，也是苦着脸，稍稍不能接受。
这猪肉，千百年来的名声，可以说是糟透了。
贱！
一个字，就已经是说明了一切。
可现在…
自己吃下去了…
一失足千古恨！
他们欲哭无泪！
谁也没想到，房玄龄会拿猪肉招待客人啊！
虽然楚河村都吃，房玄龄也一直吃，可一直以来的偏见，让他们无法第一时间接受。
“不管了，吃！饱也吃！玄龄，再给我盛一碗，我要那个白肉！！”
杜如晦捧中碗，眼巴巴的盯着锅里的肥肉。
白肉。
一般这是对肥肉的爱称。
因为肥肉没有纤维，而且吃起来可以说是满嘴留香，是油，深受很多人的喜欢。
“好好好，这就来。”
房玄龄笑呵呵的站起来，帮着杜如晦又盛了一大碗。
这看的李世民、长孙皇后他们有些头皮发麻，眼角狂跳。
长孙无忌在旁边，想要阻拦，但是看着杜如晦这老家伙，如此眼巴巴的眼神，跟个孩子一样，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秦琼抿了下嘴唇，手里刚刚吃了两口的第二张大饼，被他狠狠攥在手里。
杜如晦吃的太香了。
他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肉…刨除历史遗留偏见，味道着实不错。
咦！
不对！
这确实是猪肉？
不可能吧！
猪肉这东西，又腥又臭，所以才被称之为贱肉，可是这个锅里的肉…
秦琼眼睛一亮，他望向了房玄龄。
“玄龄，你说的不对吧？是不是骗我们？猪肉又臭又腥，可是这肉，又香又糯，比猪肉好吃了不知道多少倍，你…你肯定是在骗我和陛下等人，对不对？”
秦琼反驳。
他还是不信！
长久刻入骨子的观念，让他不信。
此话一出。
李世民、长孙皇后、魏征等人的眼眸，都是猛的一亮。
对啊！
这…
猪肉是什么味道？他们虽然没有吃过，但是书上的记载却详详细细！
而且，猪他们都是见过的，平日里也没少听说猪肉是什么味道。
可是这个肉的味道极香！
想来，绝对不是猪肉！
李世民眼神飞扬，朗声道：“没错，玄龄，这绝对不是猪肉，你不要骗朕了。”
房玄龄百般无奈，叹了口气。
不过也能理解。
陛下他们…就和当初的自己一样，不到黄河心不死。
他站起来，用勺子在锅里搅了下，然后捞出来了个东西。
一个猪蹄子。
他放到了李世民的碗里。
“陛下，你们何必呢？这有什么不承认的，看看这是什么？没吃过猪肉，但应该见过猪跑吧，这是什么部位，你们应该清楚。”
“敢问，除了猪，还有第二个动物是这样的蹄子？”
房玄龄一句话，直接让质疑的李世民等人直接愣住了。
猪蹄子。
这的确是…猪蹄子。
这个证据，可以说是直接把他们给死死的盯死在了原地！
刹那间，众人都默不作声。
眼睛，就死死的盯着这个猪蹄子！
咕咚…
李世民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猪蹄子，他怎么能不认识呢？
长孙无忌他们四个人也都是彻底的沉默了。
这是猪肉，已经毋庸置疑。
空气，有些凝重。
他们，都像是被封了哑穴。
房玄龄笑笑，望着他们的模样，轻轻一叹，摇了摇头。
“陛下，请恕臣无理，您们还不知道猪肉的美妙。”
“猪肉，为何被称之为贱肉？是因为它不好吃，而不是因为它本来是贱肉，所以才不好吃，这个不要搞混了。”
“臣不如告诉你们，因为楚河村那本图谱的缘故，还有开封城那边不知道怎么知道猪肉美味，但比我们大唐走更快通道的缘故，这…猪肉，乃是天下至宝！这…可是好东西！！”
“不比曲辕犁差的好东西！！”
房玄龄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完像个小孩子般手舞足蹈起来。
从李世民等人这个位置可以看出来，房玄龄…这个老家伙的眼里，有光…
李世民眉头轻轻皱起，望着房玄龄，不说话。
长孙无忌他们也都是静静坐着。
“陛下，还有诸位，臣最近深入百姓，藏身于百姓，可以说，对百姓的了解比你们都要深刻的多得多，也正是因此，才能第一时间知道开封城猪肉之事！”
“臣，还请你们…睁开眼睛看看吧，这几年来，百姓过得怎么样？”
“现在大唐的百姓，虽然每年饿死的人在不断减少，但…今年可以预见要饿死更多人…”
“而即便是吃饱饭的老百姓，也…只能勉勉强强的吃饱饭，他们大多都是面黄肌瘦，无精打采，浑身疾病，这是为何？”
“臣知道，陛下你也知道，还有辅机你们也知道，大家都知道！其实答案很简单，那便是…没有肉吃。”
房玄龄声音有些哽咽。
“臣这深入百姓的两个多月，见过太多太多百姓，他们本应该好好活着，但…就因为营养不够，而死在了一个很小很小的病上。”
“营养不够，自身的免疫力，就会很缺，对了，免疫力这个词，是臣在那本图谱看到的，”
“陛下，你们可以理解成阳气，阳气虚弱，疾病趁虚而入，百姓便会得病，而后，恶化死亡。”
“他们其实并不是因为得病而死，归其原因，是被饿死的，大部分都是如此。”
房玄龄从开始的激动，到诉说百姓，变得也越来越哀伤，
话语仿佛让人身临其境，带着李世民等人，处于那个吃不饱饭的岁月。
深吸口气。
房玄龄继续道：“幸好，臣在楚河村找到育猪杀猪之法，这是臣之幸，也是长安城之幸，更是天下之幸！！”
“陛下，这肉不是贱肉，而是楚河村，他开给我大唐天下的一张良方！！”
李世民静静地望着房玄龄。
长孙无忌，长孙皇后，秦琼等人眼眸闪烁，脸色惭愧，面露稀嘘。
这话…
他们…无言以对…
房玄龄说的入目三分。
房间中的气氛很沉，很重。
李世民望着他，张张嘴，想说话，但却说不出来，这嗓子好像是被堵住了。
房玄龄说的话，让他心中震颤。
甚至是！
有那么一瞬间，就那么的一瞬间，犹如醍醐灌顶般，让李世民感觉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
是啊！
就是这个道理！
猪肉，它是因为不好吃，所以被称之为贱肉。
但，现在，猪肉如此美味，怎么能还被称之为贱肉呢？
这是肉！
这是和羊、鹿等一样的肉！
而且这味道，远超羊肉鹿肉，吃在嘴里，那感觉真的是要比羊肉好上不少。
最主要，羊肉有腥味。
或许是吃多了羊肉，李世民现在总是感觉，这猪肉最是美味，口齿留香的无比悠长，他忍不住都想要把眼前这个猪蹄子给啃了。
咕咚…
李世民又咽了口唾沫。
他深吸口气，张张嘴，这一次，发出了声音，只是这声音有些嘶哑。
“玄龄，你说的对，可是…朕，不解，这猪肉人人都知道，又腥又臭，可是…可是…”
李世民颤抖着用手指在猪蹄上点了点。
“可是为什么，楚河村的猪肉，却那么的好吃，这是为何？这到底是为何啊？”
李世民不懂，他敢忙问道。
他感觉，这肉应该是做某种处理，才和普遍意义上的猪肉不同。
“是啊，玄龄，这肉…味道和其他的猪肉，有太大的差别了。”秦琼附和。
“呼…玄龄，你说的对，这肉很好吃，不能再称之为贱肉，如果这肉能普及下去，对百姓的帮助，可以说是巨大的，但，这肉怎么才能变得那么好吃？”魏征也有些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