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说起了吉春,那就不得不提到其下辖的同乐区。不是因为同乐区富裕,而是由于同乐区的贫穷,以及它颇为传奇的来历。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沙俄爆发十月革命,建立了全世界第一个无产阶级政权。
其后革命浪潮宛如烈火燎原之势漫延,居住在远东地区的沙俄百姓自是受到了影响。
在这些人中,像是资本家、大地主这些权贵阶层,纷纷流亡国外,而像小地主、作坊主,以及对革命政府不信任的富农中农等人,他们没有门路出国,又不愿留在国内,那怎么办呢
于是,他们就将目光投向了彼时正处于四分五裂的南方邻居,华夏。
随着这些沙俄移民的不断迁徙而来,东北各地出现了许多俄人聚集地,而吉春城外的侨民区,便是同乐区最早的雏形。
后来,由于灾荒战乱,从山东、河北、河南、山西涌来了大批流民,他们在城里不可能有安家之地,目光便也纷纷锁定了郊外侨民区附近。
因为都是身无分文的贫穷百姓,当然没钱修建好一点的房子,再加上有些人还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够重回原籍,所以大伙便就地取材、挖土脱坯,盖起了一片片泥墙草顶的临时之家。
短短几年中,这里慢慢形成了原始的村落和街道,与侨民区隔着铁道相邻。
再往后,这片土地又先后经历了小鬼子入侵,苏军出兵东北,以及抗联部队的接管,直到新华夏成立,才成为了正式的行政管理区,同乐区。
而当年那些狭小的土坯路,也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名字,还都是很阳光、很传统的名字,如光仁街、光义街、光礼街等等,这便是光字片的由来。
插句题外话,那些街道的名字具体是谁取的已不可考,而且若是认真细究起来,这些所谓的光字打头的街道,也就比乡间泥土小道强一点,但其中却蕴含着光字片居民对美好明天的向往。
言归正传,且说新政府成立后,光字片的人家,从此便算有了门牌号,每条小街的两端都竖起了圆木电线杆,三米高处有灯泡悬于其上。
每条街上也都有了一处公厕,有的在街头,有的在街尾,这当然是造福大家的好事,但对于紧挨着公厕居住的家庭来说,着实不怎么友好。
为了防止异味传入,这些人家长年累月都必须关着门窗,只有在滴水成冰的冬季,才可以稍微透透气。
就像此时明明已近春节,外面的气温甚至不低于零下二十度,但地处光义街街头的周家,就一反常态的敞开着大门。
在靠里的屋子中,周家五口人围坐在炉子旁,每个人都是愁眉不展。因为就在片刻之前,他们接到了街道办的通知,家中只能留下一个子女,剩下的两人必须下乡。
大哥周秉义已有了去处,准备只身前往建设兵团报道,如此一来,下乡的事只能落在,二妹周蓉和三弟周秉昆的身上。
虽然老话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但周家的情况却正好相反。
由于老大周秉义和二妹周蓉自小就品学兼优,再加上周蓉又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子,这就导致父母对二人更加偏爱一些。
所以,在面临谁走谁留的抉择时,父亲周志刚毫不犹豫的选了小儿子周秉昆下乡。
看到母亲李素华万般不舍的样子,周秉义提议道:“妈,你要是不放心秉昆的话,就让他跟我去兵团得了,到了那里还有工资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