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外面,大宋官家正在点菜。
“羊肉要细嫩的,莫要煮老了……”
太后静静坐在那里,看着飞尘在光柱中摇曳,突然微笑,“所谓日子,这便是了。”
罗崇勋进来,低声道:“太后,皇城司禀告,使者随从出了驿馆,鸿胪寺阻止不力,让他们散在了城中。”
“这是想看大宋虚实。”太后淡淡的道:“让他们看。”
……
“……弟子以为,李氏在犹豫。”
夕阳下,第一座桥桥上,李献站在中间,令文彦博剖析此次李氏使者的目的。
文彦博站在侧面,眼前正是桥下的人流,“唐末时,党项人李思恭平定黄巢有功,被赐予西北五州之地。后来五州之地被大宋吞并,李继迁出走……从那一刻开始,弟子以为,李氏必反!”
“因为大宋吞并那五州之地”李献问道。
“不,只因大宋并未斩草除根。”文彦博难掩指点江山的情绪,神采飞扬,“弟子以为,李氏在西北多年,根深蒂固,大宋既然要安定西北,怎可留下李氏”
“换了你会如何”李献问道。
“杀之!”文彦博微笑。
这是那个以保守著称的文宽夫
李献突然大笑,文彦博不知所以,“可是弟子说错了”
李献摇头,“你说的没错。记住,对外,永远都不要心存幻想。”
“是。”文彦博受教。
前方突然一阵喧哗,却是一队杂耍开始了。那些孩子成群结队的跑去,大人追在后面叫骂,一时间热闹非凡。
李献见到了一个僧人,正在和一个小贩说话。他吩咐道:“等那僧人走后,王贺去问问小贩。”
文彦博问道:“先生觉着那僧人不对”
“李氏使者进城时我便在侧,有十余僧人随行,衣着皆是如此。”
僧人问了一番话,给了几文钱,小贩不要,僧人也不管,自顾自走了。
王贺去问了,回来说道:“僧人问小贩每月赋税如何,能挣多少钱,可能养活家人,很是慈悲的模样。”
赋税,收入,温饱……这些都是一国的基本国情。敌人掌握了这个信息,便能判断出此国的基本情况。为后续的交往或是开战打下基础。
“慈悲的出家人都在寺庙里侍奉菩萨。”李献眯着眼,“看来,李德明父子是在磨刀霍霍啊!”
李氏从未对大宋有过半点忠心和臣服,一直以来的称臣看似恭谨,可不好意思,李氏不但向大宋称臣,还同时向北辽称臣。
和死要面子的大宋相比,辽人可就大方多了,开口就甩出来个王爵。
以后,李德明更是为李元昊求娶北辽宗室女,北辽显然对此喜闻乐见,学唐太宗选了个宗室女,加封为公主,吹吹打打的送去西北。
李元昊从不掩饰对大宋的敌意,甚至对赵祯的诏书都不屑一顾,当众给大宋使臣没脸。
李献不知彼时的大宋君臣是何等的乌龟,面对咄咄逼人,反意昭然的李氏时,竟然装傻。直至李元昊称帝建国,这才勃然大怒,喊打喊杀。
可李元昊就在等着一个开战的机会,他甚至用各种手段去激怒大宋,只求开战之名。
皇城司亲事官沈从在人群中钻了出来,走上桥头,沉声道:“宫中令我皇城司盯住使者一行人……”
“都出来了”李献问道:“使者要出门,必须有人陪同,且得先请示。谁答应的”
这是此刻基本的外交礼仪。
“他们自行冲了出来,鸿胪寺的几个官吏此刻正在驿馆,说是鼻青脸肿。”
沈从的面色有些黑。
这是耻辱!
也是来自于李氏的挑衅。
“皇城司准备怎么做”李献问道。
“上面传话,谨慎行事。”沈从的声音中带着屈辱。
“狗东西!”李献的话令文彦博心中一震。他不知先生这话指的是皇城司还是李氏的人,仔细看去,见先生眼中闪过厉色。
“李氏使者在朝中骄横跋扈,宰辅们姑息……”沈从这话算是僭越了,他面色铁青,“下官觉着憋屈,便来请教侯爷,可有法子震慑党项人”
“我若令你行事,你可敢动手”李献问道。
沈从毫不犹豫的道:“敢不领命!”
前方,那个僧人正在和一个小贩交谈,大概是话不投机,僧人劈手抽了小贩一巴掌。
“打人了!”小贩还击,僧人拳脚了得,几拳把他打翻在地。几个大汉冲上去,被他一一打倒。僧人用脚踩着小贩的脖颈,冲着周围狞笑道:“佛爷来自西北李氏,杀人无算。佛爷听闻汴京有人跳梁,便来一战。今日一见,宋人竟如此孱弱。”
周围的人或是羞愤欲死,或是低头沮丧。但那几个大汉是附近有名的拳脚好手,竟也不敌僧人,他们上去也是白搭。
“谁”僧人目光转动,“谁敢与佛爷一战!”
一个声音传来。
“沈从!”
“下官在!”
“杀人!”
“领命!”
夕阳下,刀光和霞光齐飞。
一颗光头滚落地面,脸上依旧带着张狂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