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一把扶了她起来,眼见她头发里有了白色,脸色也蜡黄,同先前那白胖和气的模样完全不同,可见是吃了苦的。
李嫂子想说话,但开口却是忍不住痛哭起来,“呜呜,婶子救命啊,我们夫人死了,老爷也丢了,舅爷要卖我们夫人的嫁妆,我实在没办法了,就带囡囡小姐逃出来了!
“呜呜,可怜我们夫人啊,到死都没闭上眼睛!”
李老太太听到糊涂,但也知道孙家是遭难了,她赶紧扶了李嫂子坐到炕沿上。
又抱了懵懂沉默的小丫头放到炕上,嘱咐佳音,“福妞儿啊,你和囡囡玩一会儿,奶奶说说话。”
佳音点头,赶紧去拿了点心匣子,然后放到囡囡前边,小丫头立刻抓了一块就吃起来。
老太太看的更是心酸,记得当初福妞刚出生没多久,他们就上了孙家的船,那时候囡囡已经会爬会站了,足有半岁了。
但这会儿一对比,福妞儿长的几乎比囡囡大了一圈儿!
李震生见老娘脸色不好,不愿老娘伤心,就岔开了话头儿,“娘,我没听您说过孙家的事啊?”
陶红英给李嫂子倒了一杯温茶,回道:“大哥有所不知道,我们从塞北逃荒到京都外俊阳投奔舅爷,在路上却被堵在码头了,没有船愿意载难民。
“幸好当时家里捡了一头奶山羊,给福妞儿喝奶,孙家正好乘船路过,因为囡囡没奶喝犯愁,就把咱家人和奶山羊都接上船了,这才一路到了京都。”
“是啊,”老太太叹气,“孙夫人那人极好,对咱们家多有照顾。后来我帮了一个小忙儿,孙夫人就送了咱家一百多两银子,还有不少衣衫用物。
“也就是因为这一百多两银子,咱家才能顺利在俊阳落脚儿,遇到了村里这些乡亲,就是可惜之后迁都,在俊阳的房子田地都白买了,又逃到这里来。”
李嫂子抹了眼泪,哽咽道:“那时候我不小心睡着了,囡囡小姐吃点心差点儿卡死,是福妞儿哭起来,婶子跑来救了小姐。
“我们夫人之前,还说起过好几次,念叨着婶子一家不知道如何了。”
老太太见她缓过一些神了,就问道:“你方才说,孙夫人过世?这到底怎么回事?”
李嫂子眼泪流的更急,她狠狠抹了两把,说道:“婶子,我们夫人是被人害死的!当初我们夫人带了嫁妆和小姐回南边投奔娘家,我们老爷在后,带着族人一起赶路。
“但夫人到了老家,才发现老太爷和老夫人都过世了,左等右等又不见我们老爷过来,甚至听到不少消息,都说老爷和族人被蛮人杀死了,我们夫人就病倒了。”
许是想到那段日子的焦心,她紧紧皱了眉头,才继续说道:“但为了小姐,夫人还是很坚强,可是……我们舅爷和夫人却慢慢变了嘴脸,最开始说生意不好,后来又说家用银子不够,要夫人帮些银子。
“我们夫人当然不同意,还要买庄子搬出去,结果一个月不到,夫人就死了。舅爷说夫人同老爷情深,太过担心才郁气成结病死了。”
说到这里,李嫂子有些激动,抓了老太太的手,嘴唇都在哆嗦,“婶子,我们夫人死的时候,手指甲是紫色的,我们夫人是被毒死的!而且死后三天就被一把火烧了,骨灰撒到了海里,夫人的嫁妆都被变卖了,春儿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也被发卖了。
“我看着事情不好,就拿了夫人藏起来的银票,抱着小姐跑出来了。舅爷还散出消息,说我是逃怒,拐卖了小姐,让人到处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