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零 忽有狂徒夜磨刀(1 / 1)

自宣和帝继位,大权旁落以来,已经处于危机爆发状态的朝廷逐渐加剧,朝廷和地方政令混乱不堪,百姓生活困苦。罗广原先只是北地山中,一座破败道观的道士,不忍民生疾苦,用“法术”、咒语到处为人医病,许多生病的百姓喝下他的符水后,都不药而愈,至此,罗广被百姓奉为活神仙,尊称为天师。罗广也至此成立天师教,并在此期间,派下面的六个道童为使到外传教,短短几年时间,追取的信徒愈来愈多,高达数万,遍及北地数州。后来北地大旱赤地千里,罗广也趁势揭竿而起,遍布北地各州的信徒纷纷响应,从原先的几万信徒,顿时暴涨到了几十万、上百万。许多人为了投靠罗广,不惜变卖家产,千里迢迢,争先恐后的来投奔。罗广眼见信徒变多,便将天师教变为了天师军,为了管理天师军,他把势力分为三十六区,称为方,大方三万到六万人,小方三千到一万不等,每方推一个领袖,称之为渠帅,全由罗广控制。其中不乏北地的世家大族、豪强、官员。不过随着天师军的不断发展壮大,渐渐的背离了当初的初衷,使得天师军内部也生出了不少矛盾。其中世家大族之所以会投靠罗广,就是因为他最先表现出了王师的姿态,加之实力强大,能召唤天上雷霆,认为他能成事,方才进行了投资。可是最近的发展,让这些世家大族隐隐有些不安。川海,大宋皇朝最北边的内海,也是一州的名称。其中南宫家是川海的第一“世家”,它是近百年才发展起来的,靠海上起家,虽然影响力比不了七大名门望族,但财富,却丝毫不逊色于七大名门望族。因经常奔赴海外经商,海上的海盗、水匪多,因此成立了一支水师。当时世道还未乱,民间是不允许有人养私兵的,管得极严,所以南宫家的这支水师是秘密成立,招募的人马也都是一些孤儿,没有民籍的黑户,刚开始的时候,人不多,只有一千人不到。后来海外的生意越做越大,南宫家的财富积累的也越来越多,借此买通了川海的各级官员,并且从低贱的商籍,摇身一变,成了当地的士绅豪族。接下来的几十年,不断与当地及周边的大族联姻、利益输送下,南宫家的胆子也大了不少,私兵从当时的不到一千,发展到了五千,并整编了海上的海盗,一时间风头无两。当然,南宫家的野心还不止如此,它的目标是做官,做大官。因此,随着罗广起事,南宫家看出了天师教的潜力,便迅速联系到了罗广,进行了援助。因为南宫家明白,他们到底是商籍,被真正的世家大族所看不起,这从近几十年的联姻就可以看去,嫁过去的南宫女眷,大多是那些大族的嫡子为妾,娶的世家女子,不是庶出,就是旁系支脉之女。南宫家的目光看得很长远,如今的七大名门望族,哪个没有经过朝代的更替。十月中旬,罗成的使者,再次向南宫家催要粮草和战船,索要过多,让如今的南宫家主南宫瑾感觉承受不住。最近两个月,为了支持天师军攻打丰州,南宫瑾将南宫家的水师全都派去了前线,出人出力又出钱,可谓是付出极大,让结果却不如人意,败仗连连。这让南宫瑾觉得丰州战场好似一个无底洞,加之最近天师军的表现,也让他无比的失望,因为天师军在北地的劫掠,也损害了南宫家的利益。当然,损害了利益不要紧,前提是你要让我看到回报的利益,可当一切都没有时,心思就会发现转变。一处园林里,南宫瑾刚打发走罗广的使者。“老爷,听说勤王大军已经打到镇天门了,一旦镇天门告破,淮王的勤王大军能一路打到京师,到时朝廷的内部战争结束,回过头来清剿反贼,天师军能不能顶得住啊?”南宫瑾的夫人章氏给南宫瑾端上了汤饼,担忧的问道。“夫人勿忧。”南宫瑾一笑,道:“勤王大军乃多方势力、党派组成,虽然看似团结一心,实则貌合神离,暗潮涌动,就拿淮王来说,就算诛杀了徐国忠,淮王会还政于天子?怕不是第二个徐国忠,这战事,结束不了这么快。”“虽是这么说,但目前天师军内部比这勤王大军还要复杂,底下士兵骚扰百姓之事时常发生,但凡有点容貌的女子,都不敢出门,担心被军士掳了去。”章氏叹了口气,她也是大族之女,虽然是庶出,但也不是乡野村姑,看得事情比较远,她道:“老爷,有些事妾身也不瞒你,最近有疑似丰州那边的人,再与封弟接触。”章封,章氏的同袍弟弟,也是庶出,目前担任前方南宫水师统领。闻言,南宫瑾唰的一下站起身来,眉头紧皱,急声道:“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老爷放心,封弟目前只写信告诉了妾身,请老爷拿主意。”章氏道。南宫瑾这才松了口气,坐下身来,道:“丰州那边的人怎么说?”什么疑似,大概率就是了。“那人自称是丰州知府的使者,向封弟保证,只要封弟在关键时刻倒戈相向,待事成之后,定会上报朝廷,保举老爷为川海知府,封弟为丰州防御使,到了那个时候,衙门就是正儿八经的四品官,光宗耀祖。”章氏说道。造反的最终目的,不就是荣华富贵,光宗耀祖。但造反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了,接受招安好歹能安稳一阵子,徐徐图之还不怕将来位列朝堂。最关键的是,目前的天师军好似已经看到了未来。“老爷,我们也该给自己找个后路了。”章氏道。南宫瑾眼眸微眯,手指轻轻敲打着桌案,旋即道:“不妥,起码目前还不行,另外,丰州知府也就是个四品官,哪来的脸保举他人为四品官,依我看,怕是丰州快支撑不住了,开始使些离间的招数了。”虽然目前天师军是给人太多的失望,但并没有伤筋动骨,这时“跳反”,绝对会被天师军当成典型来对付。川海可在天师军的后方啊“赶紧回信告诉章封,让他立即与那人撇清关系,并上报给罗广。”南宫瑾接着道。章氏以南宫瑾为主,大事肯定是听南宫瑾的,当要去回信,便看到了桌上的邸报,道:“老爷,这是?”“这是天师军内部发行的邸报,唯一惹人注目的,就是杨名贵手下一个名叫陈墨的小将,年仅十七,便已是六品武者,这次在虞州战场上,更是大破虞州军,重创玄豹骑,斩敌五千,俘敌六千,连梁松手下三大将之一的许杰,都被其斩于马下。”南宫瑾道。“哦?”章氏来了兴趣,道:“难道是什么世家的天骄?”南宫瑾摇了摇头,道:“这邸报上没写陈墨的生平,不过没听说北方有什么姓陈的世家,倒是京师有个陈家,可从未听说京师的陈家有族人来北方。”……夏林。民夫们结束了一天的忙碌,来到打饭处,看着打到碗里的汤汤水水,顿时哀声哉道。这粥水越来越清了。刚开始的时候,这粥水还跟浓稠,可越到后面,米粒越少。他们干得又是苦力活,别说营养维持不上,刚喝完,半夜肚子就会咕咕叫。“大人,行行好,再来一碗,这点是真的不够吃。”一名面色枯黄,穿着一身破烂麻衣,已经饿成皮包骨,看上去有五十多的老者,伸出那比柴还瘦的手臂,颤颤巍巍的对打饭的军士道。“给老子滚一边去,每人只有一碗,人家都够吃,就你不够吃?快滚快滚。”军士拿起一旁的木棍,若是老者晚一步,那木棍就打过去了,夏林有三万多民夫,而杨名贵每天供他们的粮食,只有三百石,正常来说,三百石,只是一万人一天的粮食,可现在供三万多民夫用,可想而知每人能分到多少吃都没得吃,而负责发粥的士兵,自然也就没有油水捞了,待遇差,哪能有什么好脾气。喝完粥后,众多民夫在一处诺大的安置营中躺了下来,为了保存体力,应付明天的工作,他们只能减少走动。因为许多民夫是从旁边城县征调过来的,所以每个安置营中,都挤了数千人,里面汗臭味冲天,尤其是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雨,房顶还漏了,安置营中一片潮湿。但对此,杨名贵的人并没有进行处理。可想而知,里面的环境有多糟糕。民夫们要忍受长久的折磨,才能睡得着。夜色渐深,安置营外的守卫也都偷起了懒,就在这时,前几天开的“玩笑话”,又在安置营中响起。“他娘滴,吃的越来越少,再这样下去,不是被打死,就是被饿死累死,乡亲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得反抗起来,横竖都是死,依我看,跟他们拼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