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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乐声缓缓而来,唢呐与锣鼓声相和,掺杂着孩童唱喜乐催赏钱的清脆歌声,分明已入深夜,可外面却逐渐诡异地热闹了起来,人头攒动,宾客的笑声与酒杯碰撞的声音格外清晰。
父母都是忙到脚不沾地的重案组刑警,在席玉前二十来年的时间里,她没什么穿裙子打扮的机会。
望着镜中被导游04挽好头发的自己,席玉油然一笑:“真是不可思议,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帮我梳头发。”
她的目光状似不经意间掠过躲在角落阴影里的李顺,旋即站起身,坦然自若地走进了花轿。
冥婚是整个李府尚还存在的原因,也是整个李府最重要的一件事,因为柳婉没能完整地完成复仇,以至于仪式在百年来不断重复着,反而持续不断地折磨着柳婉,让她的扭曲和怨气一步步地加重。
是时候该让这结束了。
宾客盈门,无数血人从地底走出,他们摸索着穿上粗劣的人皮,宛如戴头冠般扶正自己的脑袋,肆无忌惮地嘻笑着。
没有比这更扭曲的喜宴了。
在一群尸体中,两个被捆在角落的活人显得格外醒目,周湘与孙轩逸本就魂都快吓没了,唯一的希望就是席玉能来救他们。
二人心里祈祷着,乍闻花轿在院中落地,还是没忍住瑟瑟发抖地抬头一看,却见那从花轿里走出来的熟悉身影大大方方地一掀盖头,竟正是席玉。
什么情况?
刚来的时候是普通宾客,后来荣升贵客,现在居然直接成为冥婚主角了?!
这是个什么流程?!
两人眼睁睁地看着席玉和牵起红绣球的一端,本该有新郎执起的另一端垂在半空中。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席玉身上的喜服在挂满了白幡的房间里无比突兀,红白相间,极致的血色与白色融于一堂。
从跨进屋中到仪式结束,她的身边始终空无一人,本该坐着高堂的位置只剩两个用红色勾勒出粗糙五官的纸人,先前死去的宾客重新站回人群中,目光怨毒地瞪着席玉。
凭空响起礼官道礼成的戏腔,席玉还小小地感叹了一下。
席玉从小就性格强硬,爷爷老说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结婚,谁想她倒是同辈里第一个穿上嫁衣拜堂的。
虽说这拜的高堂是厉鬼,身边的新郎是死人,嫁衣还是女鬼穿过的,就连成婚礼的身份都不是席玉自己的,但四舍五入席玉也算结过婚的人了。
她感慨着世事无常,自己居然还真有主动穿嫁衣的一天,被一群宾客拥在中间的周湘光是看着这场景就腿软,眼泪吓得凝在眼眶,尖叫卡在喉咙,堵得她脸都红了。
席玉气定神闲,转身入洞房前还笑眯眯地朝着周湘打了个招呼。
洞房所在的房间离前厅不远,修得四四方方,偏偏盖了一个弧形的半圆顶,中间本该是方正的木门也改修作拱圆,仿佛是一个完整的棺材。
席玉在丫鬟们的簇拥下跨进房间,总是一惊一乍的李顺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见她毫无心理负担地坐到铺着白布、里头还躺着李二少爷尸体的喜床上,不由嘴角一抽:“你倒是不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