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隐两只手拿着一大一小、两张半脸面具,此刻执意把小的那张递给她,
“如若不能修复陛下的容貌,鹤隐便自毁皮相以谢罪。”
“不是,俩丑鬼就有用吗你不是修道么,除非你拿身死道消发誓。”
元无忧就是顺口一说,痛快痛快嘴,谁料师祖一听,登时瞪得眼角褶子都撑开了!
哆嗦嘴皮子道,“你别乱逼人起誓啊……这可不能提啊,他听不了这个。”
白发道长的眼睫细密有如鸦羽,长睫覆眸那一刹那,摁下了眼底疯涌的狂乱,令人望之胆寒的凶戾转瞬即逝。
薄唇轻吐出道家最狠辣决然的死誓,他的语气依旧淡漠:“白鹤隐在此立誓,若无能修复陛下容貌,身死道消。”
而后那双细密的长睫一垂,冷凉的眸光、落在坐地的小姑娘脸上,他素手倒翻,“请。”
清凉的一个字,却威势严厉,不容置疑。
元无忧接过那只玉面,发现正好是她毁容那半张脸!她压下欣喜,便往耳骨上挂钩系绳。
傻狍子瞥了别扭的小姑娘一眼:
“孙女,礼貌呢”
元无忧勉为其难的拱手:“多谢道长。”
“孙女儿,他是你师父,启蒙的少师,你母皇的同门师弟啊。”
“我至今也想不明白,母皇为何让老道给我当少师!谁家太女启蒙天天背《道德经》、《庄子》啊”
白发道长也不理她,把自己面具往脸上一扣,便抚了抚大肥鹤脑袋上的红毛,迈上了洁白厚实的羽背。
在元无忧震惊的目光中,傻狍子让开场地,眼看着那丹顶鹤一展翅、足有一丈多宽,纤细的长腿一收、便呼呼啦啦的载人起飞了。
“真不知该夸他轻瘦……还是这鹤真壮。”
傻狍子不在意这个,只是叹道,“这孩子,还是这般少言寡语,他哪是算不出来,只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干涉不改变,替人背锅也不愿自证清白,到头来拆了东墙补西墙。”
元无忧抚摸着脸上冰凉的玉,哼道,
“我只记得他修的无情道,他自然什么都做得出来。”
老妇人啧的“哎”了一声,拉着她分析道,
“不能这么说,他可是大德之人啊,又不单修道家,老身这徒弟乃是百年难得的白萨满!在鲜有男子作巫的东北,黑水靺羯以及室韦二十五部里,他能当十来年受人敬爱的萨满神,收服丹顶鹤为坐骑,说明这人命里带这个。”
元无忧摇头叹息,“这老道……学杂性了啊。”
傻狍子一心为自己徒儿辩解,激动到脸上皱纹都舒展了几缕,
“他出身剑阁白鹤氏,惯用一笔一剑,医道同修,三岁登朝堂舌战群儒,五岁上战场助你母皇破阵杀敌。有个这样的师父在身边,定能助你复国大业。”
“我定要学透他的本事,不用他帮忙。男人就是我复国大业的绊脚石,更是我健康长寿的最大隐患。他帮着厍有余害我成了傻子,这仇我记恨他一辈子,连带剑阁白鹤氏都不像好人。”
狍子姥姥:“怎么你这一失忆,愈发不解风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