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一辆马车,从西山脚下路过。
为了不显眼,马车没有任何装饰,就是寻常的马车。
可是马车里坐的人,却不寻常。
“父亲!”
马车内,已经换成平民服饰的古南明,咬着牙恨恨地看着后方。
那是金陵城。
也许,他此生都回不去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人。
“咱们何必要怕那方觉,我古家底蕴深厚,背后有勋贵支持,就算是陛下也会赦免我的罪!”
古南明不服,他不想走的。
他觉得,哪怕方觉知道是他干的,也不敢真的杀他。
原因很简单,方觉想要在大夏混,就得看京城里显贵们的脸色。
他怎么敢威胁古家的?
“今非昔比了。”
古严叹道:“方觉不是朝廷中人,他可不在乎什么政治默契,他只想要报复……我们谁也奈何不得他。”
“陛下偏向方觉,不怕我等勋贵不满吗?”古南明咬牙道。
在他心中,什么皇权,什么国师,都不过是一个人而已。
只要勋贵站在一起,就算是皇帝,也不敢硬碰硬。
古严看着已经疯魔的儿子,叹息道:“还是那句话,今非昔比了孩子。”
“若是在二十年前,陛下不得不看勋贵的脸色,可如今……”
“陛下坐镇京城,亲掌禁军,西山羽林军的林北是方觉的亲信,整个京城已经在陛下的掌控之中。”
“你要记住孩子,谁掌握了兵权,谁才掌握话语权。”
“当年兵权在叶玄峰手中,陛下初登大宝,所以才要拉拢勋贵制衡叶、何两家。”
“可如今,陛下已经成熟,不是当年的雏鹰了。”
古严暗叹。
“真是怀念,当年陛下事事询问宗亲与勋贵的日子……”
古南明哼道:“这算什么?陛下靠我等才坐稳江山,如今却容不得我等了?”
对于这话,古严很赞同地点头。
“或许,”古严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或许对陛下来说,我等勋贵已经不是臂助,而是阻碍他的拦路石……”
“嘶!”
“难怪你爷爷非要让你走,甚至都不带你去陛下面前求情……难道陛下早就容不得勋贵了,就等机会发难吗?”
古严猛然抬头,被自己一言惊醒,随后惶恐难安。
古南明则不屑道:“陛下敢如此?四境的兵马,还有很大一部分,掌握在勋贵手中,他若真的对我们下手……他的江山坐不稳!”
“所以……”
古严:“所以陛下在等,等我们犯错,他好拿掉我们的权力。”
“起初是岳家,后来的何家,如今……难道轮到我们古家了吗?”
父子俩开始惊慌起来。
却完全忘记了,若他们不作死,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就算皇帝要拿回权力,巩固皇权,也不能直接拿任何人开刀,那样真会惹得各方造反。
而有人犯了错,而被惩戒,那就谁都说不出话来了。
“孩子,你得走,赶紧离开京城,越远越好!”
突然,古严看向面前的古南明,他的眼中多了一丝狠厉。
有那么一瞬间,古严想过杀了古南明,那样的话此事就算了了。
对古家,不会再有任何伤害,毕竟明面上古南明已经死了。
可是终究,虎毒不食子。
自己溺爱大的孩子,闯下的祸,自己含着泪也要帮他擦屁股。
……
西山官道旁,是羽林军的营地。
羽林军也负责此地的通行。
从西山出京,必然通过此关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