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抱歉。”
面对女人的诘问,顾修涯选择了主动道歉。
事实上,若非对方记录簿里的‘朋友’相当给力,为他的计划提供了一切所需物品。他现在多半已经在戴维斯的肚子里,和怪物愉快的融为一体。
对待有恩于自己的人,他历来谦逊。
顾修涯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出前身的记忆。
面前这个女人是前身的邻居,那个知道‘余烬’、‘转化者’,背后似乎还有某個组织的邻居。
前身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听别人称呼其为:言先生。
言先生是个很神秘的人,这种神秘来源于她的昼伏夜出,也来源于她经常会对着空气讲话,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语言,然后很生气的威胁要杀了某个人。
前身曾一度怀疑言先生是某个跨国犯罪团伙的成员,又或者是某个精神病院的在逃患者。
出于年轻人的正义感和好奇,颇有积蓄的前身重金悬赏,从网上找到一位自称高手的黑客,在言先生的智能wf里安装了一个窃听用的小程序。
然后,前身就听到了无数闻所未闻的东西。
关于诡怪、关于传说,关于召唤神灵。
这个世界的宗教昌盛繁荣,很多公民自出生便开始信仰本国的教派,对神学方面的认知和认同感远非前世所能比拟,国家方面还有正式的宗教权利机构,其影响甚至能左右历届选举。
因此,在监听中得知‘传说中的秘辛’后,前身理所当然选择了去验证。
他抄录下偷听到的消息,依旧在网上付费悬赏,凑巧引起一位爱尔顿大学名誉教授的注意,获悉了一大堆召唤仪轨相关的传说资料。
然后,他便怀着兴奋的心情,急不可耐在出租屋进行了验证。
再然后顾修涯就从他的尸体上醒了过来。
每每想起这段记忆,顾修涯都觉得格外荒诞。
这顺利到不可思议的过程,这巧合到不能再巧合的经历,无一不散发着阴谋和算计的味道。
为什么前身到死都没有丝毫察觉出问题?
顾修涯无从猜测原因,但至少可以肯定一点——害他的并非言先生。
因为在他醒来的时候,言先生正单手开车带他去医院,另一只手鲜血淋漓,念念有词间抵在他的额头上,送来潺潺热流。
顾修涯原本以为那是弥留中产生的幻觉,直到他带着肚子里的怪物从《观仙》世界死里逃生,才明白言先生其实和自己一样,能借用怪物的能力,只是强度要弱上许多。
事实上,在这件事中言先生也遭到了某种蒙骗,以至于被动促成了前身的死亡。
也正是因此,言先生才会过意不去想要抢救顾修涯,才会在后来的日子里,对顾修涯多有纵容。
关于这一点,顾修涯其实心知肚明——如果不是言先生的默许,她那个朋友不可能傻到主动赊账,来替一个16岁的孩子准备这么多危险物品。
“我会赔偿你全部的损失,并支付额外的感谢费用,你说个数,我不还价。”
顾修涯诚恳道。他觉得自己确实应该感谢对方。
言先生轻哼了一声:“就凭你那点可怜巴巴的零用钱?”
顾修涯很想说,那真不是什么可怜巴巴的零用钱。
他的便宜父亲非常有钱,虽然其离世的时候,将大部分遗产保存在了国外,并留下遗嘱要求子女成年后才能继承。但继姐每个月会按时打给他五万块生活费,这笔钱足够普通工薪家庭半年的开销。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承认言先生这么有来历的人,的确有资格不把几万块看在眼里。
——单就那两把锋利到匪夷所思的冷锻钢刀,就不是几万块能卖到的东西。
顾修涯思忖片刻,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
“麻烦问一下,我原本的衣服在哪儿?还有其他东西,请一并送过来,谢谢。”
“怎么,你的冒险故事中还包括获得巨龙的财宝吗?”
言先生听到这话,顿时用一种看小孩子过家家的目光看向顾修涯。
在她看来,顾修涯找朋友帮忙准备那些危险东西,多半是又偷听到自己的电话,再次升起了追寻神秘的心思。
言先生对此很生气,顾修涯上次就差点死在这上面,如今的行为属于是屡教不改。
但言先生不打算多加训斥,因为她知道,处于叛逆期的孩子,从不会因为旁人的训诫而变得懂事。
只有让他自己去撞了南墙,认清了现实,他才有可能真正醒悟。
言先生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她早就知道了窃听软件的存在,之所以一直放着没管,就是为了给顾修涯传递一些似是而非的假消息,好让他在注定失败的道路上浪费时间,然后失去兴趣。
从这方面来说,言先生算得上煞费苦心。
她没有以大人的权威去武断否定一件事。而是选择了更加细腻的方式,试图让她眼中的莽撞男孩,在实践中明白一些世上的道理。
亲妈的温柔,也不过如此了。
只是让言先生不解的是,她最近传递给顾修涯的消息明明都是假的,为什么顾修涯仍旧受了伤?
还有那条一条奄奄一息的大型猫科动物,又是哪儿来的?
言先生想到这,冷哼一声,主动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她想看看顾修涯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医院的护工拿过来一个防尘袋,里面装着顾修涯的衣物,和一个沉重的长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