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寒睡的很沉。
在梦里,他看到了漫天的火光,看到了被抓捕的室友。又看到了那个散烟给他的大叔。
既有穿着丝袜的林夕,又有在道路上张着血盆大口的感染犬。
他静静的漂浮在空中,看着城市陷入一片混乱。代表着文明与秩序的灯光逐渐熄灭,整个世界的天空变成了诸神黄昏般的血红色。
城市中的人群蜂拥着,奔跑着,又被扑倒着。军队的坦克与战机射出炙热的弹药。
爆炸的热浪似乎都传递到了虚无中的他,他感觉浑身有些燥热。
城市朝着崩坏和毁灭发展。画面一转,他又变成了一名前线的士兵,端着一挺老掉牙的民24式重机枪,这大概是博物馆里拉出来应急用的,旁边的副射手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蒋龙的脸,他在叫着什么,梦里的陈寒却什么也听不见。只能疯狂的两只手拉着扳机,看着前方的感染者群被重机枪一片片的撕成碎块。
但是感染者形成的活死人尸潮实在是太多,00米,50米,20米…
就在几乎能看清楚感染者们呆滞的面容时,防空警报突然从上空响来。
“呜呜呜呜呜呜呜”陈寒转身一看,一道刺眼的强光冲击过来,带来光与热。
“啊!“他猛的叫了出了,也惊醒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陈寒听到,窗外远方的城市群中,一直鸣奏着惊心的防空警报。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直到学校的喇叭,也被人民防空办公室的电流所经过,不复往日的起床号声和艺术学院有着优美嗓音学妹的广播声,传来凄厉而沉重的: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防空警报声。
众人皆是惊醒,三人都睡的太沉了昨天。
陈寒从床上拉了拉灯的开关,灯光并没有亮起。又看了看远方的城市,和伸着脖子看了看学校树下的路灯。
电力系统目前运转还是正常,是寝室楼宿舍的电闸还没有打开。
翻下了床,掏出一根万宝路爆珠烟,走到寝室的阳台上,捏碎爆珠,点燃烟,一口气吐出,一气呵成。
他一个人的时候其实爱抽电子烟,可是这个时候想抽抽真烟。
走到阳台上,却发现楼下的空地上,竟然有人在游荡,可是那走路的姿势与呆板的动作,分明是感染者。
“卧槽,别睡了,出大事了。“陈寒不顾烟还没灭,直接走进了寝室中。
蒋龙和张浪也从床上连忙爬了下来。三人趴在阳台上,透过微微亮起的晨光,又掏出了华威手机,利用手机的放大功能,终于在放大30倍以后,看清了对方的脸。
是他们宿舍的宿管阿姨。
透过手机的数码变焦系统,三个人都看到,阿姨此时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残破的脖子上有一个大大的血窟窿,胸前依然晃荡着她的工牌。她呆呆的在宿舍门口转悠着,一圈又一圈,却怎么也不离开那里。
“她在,扫地。“陈寒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说到。
陈寒一直觉得,宿管阿姨是一个值得尊重的职业。她们每天只能困守在宿舍楼一楼的那间小小的门房里,那里既是厨房,又是卧室,还是客厅。
一张简简单单的木板床,一个普普通通的桌子和藤椅,阿姨每天就坐在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们出神。半夜时不时会有晚归的同学,阿姨也会披上那件绿色的军大衣,穿着一双粉色、红色的拖鞋,面带不满的打开寝室大门的门锁,然后默默的又关上大门。
第二天,依然和蔼可亲的在一块小黑板上写着今天的气温、今天的日期。
然后帮着这些大男孩们缝衣服、补裤子,她就是学生生涯之中,那个你永远叫不出名字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可是她现在却变成一个行尸走肉般的感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