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丹田摇摇头,说道:“让你这位天突病毒的发现者去走私病毒不就是大材小用吗我杨丹田可不会糟蹋人才。你的任务只是解剖死者的遗体,过滤出病毒即可。把病毒交给谁,最后又落在谁的手里,不是你的事,你不用过问,也不能过问。怎么说这个任务对你来说,应该是小菜一碟吧”
戴天突点点头。
解剖亡者的遗骸,过滤出病毒,对他戴天突这位曾经的化验室主任来说,轻车熟路,确实不算回事。
可正因为太过简单,反而更让人满腹狐疑,如履薄冰,患得患失。
戴天突问道:“你这样做不怕出事吗病毒无孔不入,稍有不慎,一旦传播出去,虽然视觉效果不及核爆炸那么惊天动地,但杀伤力远远大于核爆炸,就算把你枪毙一百次,也难以洗涤你的罪孽。”
杨丹田冷冷一笑,说道:“你放心吧!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因为我们的职业就是专门干这行的。如果我们不能控制病毒,试问这个世界上谁还能控制病毒对了,忘记给你介绍了,我的实验室已经申请加入世界环球病毒预警组织,这个组织虽然不带官方色彩,却担负着拯救世界的重任,正在建立一个庞大的全球病毒检测系统。它的触角遍布世界各地,不管是在地球的哪个角落,只要发现某种危害人类生存的致命病毒,就马上会向官方通报,并向全球发出预警,能让人们防患于未然。所以说,我的戴大主任,我现在请你干的事情,不但不是犯罪,而且是造福于整个人类的义举。”
戴天突苦笑道:“真是这样的话,就太谢谢你杨大师的抬举。但是在这个权力高于一切的世界里,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人们只会拿病毒和细菌做工具,制造生化基因武器,不惜一切主宰这个世界。现在你们反其道而行之,单靠你们民间几个实验室,真能建立这样的预警系统。”
杨丹田毫不迟疑说道:“不能!”
戴天突问道:“那你还需要让我冒着风险去检测那些致命的病毒干什么”
杨丹田说道:“我是怀疑这次东非大裂谷出现的病毒很蹊跷,如果是造物主再次派出他的使者光临人间,我想比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提早一步知道造物主想把我们人类带往何方!”
戴天突一脸迷茫,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杨丹田抿了一口酒,借着酒劲开始滔滔不绝,说道:“人类有个通病,那就是自以为是。总认为人类自己才是人类历史的书写者,其实大错特错,没有人能书写自己的历史,能书写历史的只能是病毒、细菌这些微生物。就我所知,造物主至少已经两次派出自己的使者干涉或者直接说是改写了人类历史。一次是伤寒杆菌,它改变了当时世界上精神文明程度最高的希腊文明的历史,从此野蛮代替了文明,历史似乎开了倒车。一次是鼠疫杆菌,它改变了欧洲的历史,成全了整个西方文明,从此西方世界不再是基督教能一统的天下,人们开始怀疑万能的上帝的存在,因此出现了文艺复兴和工业革命,再次把世界带进了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家园,历史回到正轨,且前进的速度前所未见、匪夷所思。我在怀疑,这样的文明进程是造物主想看到的结果吗如果不是他老人家希望看到的结果,那么这次东非大裂谷出现的不明微生物会不会是造物主第三次派出了他的使者,动用他的翻云覆雨手段,又想改变当前文明世界的走向兄弟,你我虽然在别人眼里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但我们自己不能这样轻视自己,要是我们能从中揣摩出造物主的用意,谁能说我们只是小人物我们的功德将会是历史的路标,任何大人物都无法与我们相提评论。”
杨丹田的话要是一般人听来,一定感觉石破天惊,怀疑这位仁兄有精神问题。身在草莽,心怀天下,在眼下这个世道里简直就是国家特级保护动物。
可戴天突没表现出多少的惊讶,一方面以前两人喝酒,谈着谈着就会海空天空,茫茫然不知际涯在何方,习以为常;另一方面,戴天突学的专业并不否定杨丹田的判断。
戴天突是学过微生物学的,对伤寒杆菌和鼠疫杆菌的历史渊源当然一清二楚。对病毒和细菌改变历史的事件也略知一二,微生物改变人类历史何止杨丹田嘴里的两次,而是无数次。不过在杨丹田的记忆里这两次意义格外重大而已。
杨丹田所说的造物主第一次派出使者改变世界历史的事件发生在公元前的430年前后,地点是古希腊,那年爆发了雅典人和斯巴达克人之间的伯罗奔尼撒战争,代表当时世界最高文明水准的雅典城邦在战争中即将获胜,从此世界将会洒满雅典文明的光辉。很可惜,造物主并不认同人类走雅典文明这样的发展方向,认为那是一人统治之下的民主,所谓的民主政治,其实只是暴民政治,一些基本素质低劣的民众怎么可能享受民主政治的琼浆只会把人类带进万劫不复的深渊,还不如用野蛮来代替这样的文明,人类或许才更有希望。于是一条装满粮食的埃及商船驶入了雅典的港口,商船上患上伤寒杆菌的水手把细菌带进了雅典城。伤寒杆菌的传播速度几乎跟音速差不多,雅典人几乎是在几天内就从天堂掉进了地狱。根据历史学家修昔底德的记载,雅典城中至少4400名重装步兵死亡,骑兵死了300名,其他死亡民众不计其数。对照战前的军队数量统计,有三分之一的士兵因瘟疫死亡,成年男性民众因瘟疫死亡的人数在5000人左右。
瘟疫给雅典城造成的人员伤亡触目惊心,却还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打击还在精神层面上,人们的道德和信仰崩溃了,这才是最大的灾难,造成的恶果任何别的灾难都望尘莫及。
由于道德和信仰的崩溃,雅典人生活的社会的公序良俗遭到践踏。私人财产不再神圣不可犯,很多人一反常态地将死去亲人放到别家焚尸堆上火化,希望别人也能分享自家的灾难。穷人不安于贫穷,发现一些富裕公民去世,入室抢劫成了常态。而对于尚未病死的亲人,健康者生怕被染,也开始抛弃人伦,不去照料他们,放任其痛苦不堪,自生自灭。更有大量针对富人发起的诉讼案件,目的是趁机瓜分其财富。侥幸获得财富之后,因感觉自己朝不保夕,马上用花天酒地大肆挥霍。
本来潮气蓬勃的雅典城现在笼罩在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暮色中苟且偷生。
最后,高度文明的雅典人不仅没有打败次级文明的斯巴达克人,反而以主动缴械投降结束战事。
古希腊的民主文明被一条装载着伤寒杆菌的运粮船带进了坟墓,从此整个世界陷入到暗无天日的黑暗深渊中。
直到一千多年后,造物主再次派出了他的使者——鼠疫杆菌。
鼠疫杆菌在欧洲的肆虐同样源于一场战争。
公元343年,蒙古四大汗国之一的金帐汗国和意大利人建立的rny共和国闹不和,金帐汗国的扎尼别汗亲率大军攻打意大利人位于克里米亚半岛上的富饶的卡法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