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守光听见儿子突然叫自己，他猛地一愣，随即醒悟儿子是有意识的，竟然还认得自己。</p>
也就是自己当初的猜测可行，不但万聪复活了过来，更是保留着生前的意识，没有像自己担心的那样，完全变一个人。</p>
“聪……聪聪，你回……回来了？”万守光身体因为激动而变得颤抖，哆哆嗦嗦的回过头，对着二楼喊道：“佳兰，佳兰，儿子……回来了！”</p>
刘佳兰正在卧室小心防备，同时竖着耳朵听着楼下的动静，此刻将万守光的呼喊声听得一清二楚，她顿时面露惊喜，手里的怪异干扰器都没放下，快速冲出了卧室。</p>
楼下的饭厅内。</p>
在万守光问出“你回来了”之后，万聪表情麻木的点了点头，极为艰难的将嘴里包着的饭菜吞咽下去，从口中挤出了两个字：“我……饿。”</p>
“嗯嗯，几天没吃东西了，肯定饿，肯定饿！”</p>
万守光一边点头，一边跑到客厅的一侧，把保温壶里的热水倒了一杯，抬着玻璃杯小心翼翼的走到饭桌前，放到万聪的右手旁边。</p>
“你慢点吃，喝点水。饭菜不够的话，你妈立刻到厨房再给你做一桌。”</p>
“儿子！”一声惊喜、嘶哑的喊叫传来。</p>
刘佳兰咚咚咚的跑下了楼，因为跑得匆忙，一只棉拖鞋都跑掉在楼梯上，冲到饭厅，不顾一切的扑到万聪身前，将正在吃东西的他一把抱住。</p>
刘佳兰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欣喜的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儿子，妈妈好想你，妈妈想死你了。”</p>
万聪此时满嘴都是食物，一边咀嚼，一边将满是油腻的双手抓住母亲的肩膀，费了很大的劲儿将食物吞下，这才开口道：“我也想你。”</p>
话落，目光再次转移到桌上没吃完的饭菜上，伸出右手，一把抓起盘子里的芹菜炒肉，塞进嘴里。</p>
“怎么不用筷子？”万守光此时将妻子的拖鞋拾了过来，放下后，转身进厨房去拿筷子。</p>
刘佳兰则是一把抓住了儿子的手臂，阻止道：“桌上的饭菜都冷了，你要吃，妈给你下饺子，冰箱里还有半只烧鸡，我马上在微波炉里加热。桌上这些都不准吃了！”</p>
万聪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p>
“儿子，你的手好冰，睡在外面一定太冷了。”刘佳兰心疼的站起身，往厨房走去。</p>
万守光刚刚拿着筷子出来，刘佳兰对他道：“去沙发那儿拿羊毛毯给儿子盖一下，吃完东西后，儿子要好好泡个热水澡。”</p>
“好，好。”万守光忙不迭点头，把筷子放餐桌上，立刻就去拿毛毯。</p>
万聪坐在餐桌前，一眼不眨的盯着二老忙里忙外。</p>
在看见刘佳兰进入厨房后，他仿佛已经不记得刚才的话，把身前还有半盘的芹菜炒牛肉抬起来，因为天气冷的原因，这盘菜的油已经凝结成一团。</p>
万聪也不在乎这些，直接一团塞进了嘴里，咀嚼几口，菜油从嘴角流出，很快吃得一干二净。</p>
万守光拿来毛毯，见他吃相不禁皱了皱眉，把毛毯搭在万聪背上，说道：“你老妈正在给你煮热乎的食物，不要吃这些了。来，手擦一下。”</p>
扯了几张纸巾，给万聪的手擦了擦。</p>
随即就在万聪旁边的餐椅上坐下，关切的盯着他，问道：“儿子，还冷不冷？”</p>
万聪摇头。</p>
“你记不记得，你是从哪里回来的？”</p>
万聪看着他，似乎有些愕然，但表情却很木讷，随即摇头。</p>
万守光道：“那你现在还记得什么？”</p>
万聪低着头，仿佛在努力回忆。</p>
趁着这个机会，万守光仔细打量了儿子现在的模样。</p>
只见万聪的脚上那双皮鞋沾满了湿润的泥土，可能是因为一路走来的原因，脚底应该变干净了，但鞋背上仍然有很多泥，使得万聪坐着的那片地毯已经被水浸湿，一片肮脏。</p>
再看儿子的双手和脸颊，很苍白，没有一点血色。</p>
再次抽了一张纸巾给万聪擦手上的油腻，万守光借着这个机会摸了摸儿子的双手。</p>
很冰冷，没有一点温度。</p>
他干脆直接捏住了万聪右手的脉搏，而此刻，万聪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也不收回手，更没有问为什么。</p>
片刻之后，万守光放开了捏脉搏的手，盯着儿子的眼睛，心里慢慢地涌起了一股发毛的感觉。</p>
此时万聪也在盯着他，一句话不说，场面寂静。</p>
“我……我把室内温度调高一点。”万守光站起来，去客厅拿遥控器。</p>
在他离开后，万聪把注意力再次放在餐桌的食物上，拿过剩下还没吃完的两个盘子，继续将其内的食物一扫而空。</p>
万守光手里抓着遥控器回来，见到这一幕后，他一愣，却没有再阻止，只是站在一旁，一言不发。</p>
“怎么还在吃冷的？”刘佳兰抬着半只热气腾腾的烧鸡正好从厨房走出，一见这副场景，顿时对万守光责怪道：“你也是，当父亲的也不看着点儿。”</p>
万守光只是咧嘴笑了一下，没有说话。</p>
万聪看着眼前的烧鸡，很快就左右手开动，直接把鸡肉抓扯下来，往嘴里一顿狂塞。</p>
不一会儿，半只鸡只剩下鸡架子。</p>
此时刘佳兰已经跑厨房捞饺子。</p>
万守光再次在万聪对面坐下，把刚才的话又问了一遍：“儿子，你最后还记得什么？”</p>
万聪摇摇头：“痛，很痛，其他……不记得了。”</p>
“你醒来的时候，是躺在泥土里，难道你不觉得好奇嘛？”万守光想了想，还是问道。</p>
万聪看着他，没有说话，片刻之后，继续摇头。</p>
刘佳兰此时抬出了饺子。</p>
“快吃，吃完了洗个澡休息一下，你已经很迷糊了。”万守光指着饺子，吩咐道。</p>
刘佳兰此刻精力充沛，坐在万聪的另一侧，面带微笑看着万聪一口一个饺子，不一会儿就吃完。</p>
她伸手握了握万聪的手背，随即面露吃惊：“守光，孩子的身体还是很冰，是不是生病了？”</p>
万守光对她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暂时不要说。</p>
“去楼上你自己房间里泡个澡吧。”他对儿子说道。</p>
万聪点头，表情麻木的站起来，往楼梯的方向走去。</p>
夫妻俩此时才发现，儿子的左腿短了一截，走路时一高一低，导致地上的泥土脚印也不一样。</p>
他们心里很清楚，这是万聪在车祸之后腿骨断裂所造成，除此之外，其实儿子的心脏也已经被断裂的肋骨戳出了一个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