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叔桐夫妻面面相觑,疑惑不解:“思是体内的蚀雾不会影响棂的性命?可如今他灵气全无,修尽失……”
“我只能由他的面相和命盘推算当下可能,但命与运息息相关,术士也只能管中窥豹,其内曲折变化,我亦无法尽知。”谢辞风摇了摇头,眉心皱痕未散:“江棂的情况太过特殊,不宜贸然传。在弄清楚缘由之前,你们最好将他带回玄陵或者问剑宗。”
江叔桐夫妻听明白了他的提醒。
如今修界众人蚀雾束手无策,这么多年来不知有多少修士因沾染了蚀雾断送了道途甚至性命,其中不乏各宗老一辈的能和新一辈的天骄。如今修界人才凋敝青黄不接,培养一个忘尘缘境的年轻修士不知要耗费多少资源与心血,无上天境更是可遇不可求。若有办法能将之救回来,各宗门必不会轻易放过。
届时江棂必会被各方争抢,想通过他弄清楚在蚀雾之下保住神智与性命的缘由。
这个消息一旦传扬出去,不只是江棂成众矢之的,问剑宗与玄陵也会遭受各方的压力。
夫妻二人很快想通了关窍,向谢辞风道谢之后,便低调带着江棂先一步赶回问剑宗。
而余下众人则还要留在毒门主持局,收拾百里鸩与柳夫人留下的烂摊子。
谢辞风要留下修复离火门结界,防止十方结界受到影响出现动荡。毒门之便交由肖观音做主,慕从云金猊等人从旁协助。
肖观音虽与百里鸩不和,但她到底担着一个“圣蛊”的头,百里鸩又曾明言要将她当做下一任掌门培养,这个时候,没有其他人比她更适合出面收拾残局。
一行人回了毒门,见毒门内空空荡荡,先前了婚挂起来的红绸彩缎委顿在地,沾了泥灰尘土,更显凄清。
门中部分弟子在接连变故之后部分都已经逃离,只有以章青首的小部分弟子留了下来,正有气无力地清理遍地狼藉。
瞧见肖观音一行过来,章青才振作了精神,步上前叫了一声“少门主”,语调悲怆:“门中遭遇变故,掌门、三位长老都遭了不测,只能靠少门主主持局了。”
肖观音肃容颔首:“尸首都在何处?”
章青便领着他们去看停放在五毒庙中的遗体。
百里鸩被斩首,遗体还是重新拼凑起来。另三个长老尸倒是完好,只是从胸部到腹腔都瘪了下去,看着十分骇人。
慕从云掀开白布查看,发现他们腹中均是空的,只剩下边的躯壳。
他想到什么,将尸体翻过来,果然在琵琶骨中央部位找到了几个针扎一般的小孔。
“是那些蝴蝶。”慕从云问道:“柳夫人边的侍女呢?”
“都死了。”章青道:“遗体都存放在一处偏院。”
肖观音这时也查看完了,语气淡淡道:“都被吃空了,肚子里还有卵。”她语气轻描淡写,倒是惊了其他弟子一跳。下识站得远了一些。
蛊毒之术十分讲究天赋,如他们这般几十年才入脱凡壳境的普通弟子,可能一辈子也只能摆弄几样蛊虫。若是能有出厉害的蛊傍,尚有几分能,但若是靠那几样普通蛊虫,在修士之中只能排在末流。人不知内情只觉得蛊师阴毒诡异,但实则部分普通修士也不过如此。
但若是修高资质好的蛊师便不同了,他们不仅能炼制厉害的蛊,还能悄无声息地放蛊,悄无声息地寄生修高深的修士。像如今丢了性命的三位忘尘缘境圆满的长老一样。
这样厉害的蛊,普通弟子便是靠近都不敢,怕不知不觉间被蛊入了体。
章青不觉挠了下背,只觉得浑都开始不舒服了——这会他已经记起被那些侍女迷惑之后所做的荒唐了。几个弟子都求助地看向肖观音。
肖观音从腰间的竹筒里倒出一只玉白蛊虫,那蛊如蚕状,只有寸许长短,养得圆圆胖胖,扭着躯在她掌心爬来爬去。肖观音用指尖揉了揉蛊虫的头部,章青等人道:“手伸过来。”
章青一个上前,战战兢兢伸出了手。
蛊虫顺着他的手往上爬到颈间,张开口器在他后颈咬了一口,片刻之后,见那蛊虫玉白躯染上了浅浅红色。
之后如法炮制,蛊虫将几个弟子上的虫卵以及三个长老上的虫卵吃了个干净,由玉白色转黑红色,又爬回到了肖观音的掌心。
肖观音给它揉了揉肚子,才将它放回了竹筒里。扬了扬下巴,神色威严道:“去看看那些侍女。”
一行人又去偏院。
那些侍女与三个长老的情形又不同,她们的躯依旧丰盈,只是已没了气息。
慕从云照旧去看后背琵琶骨,见那些侍女背后都有一只黑红蝴蝶,翅膀张开两寸小,虫躯钻入了皮肤之中,虫足以及口器深深刺入背部关窍经脉,从未控制行动。
“都是死人,只是尸用特殊方法处理过,不会腐烂。”
那些蝴蝶是柳夫人繁衍而出,拥有灵智,听柳夫人调遣,这才以幻术引诱迷惑毒门弟子。
眼下门中还只有三位长老悄无声息地亡被控制,但假以时,寄生的虫卵孵化,整个毒门恐怕都会被这些蝴蝶所控制。
由小见,可知柳夫人的图谋不小。
若是毒门之变没被发现,整个西境恐怕都会被牵连进来。
“门中还有多少弟子?”肖观音问。
“只剩下百人不到了。”章青难掩悲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