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令月想了想答:“是家世。”
家世故然重要。
比如皇后,虽不机灵,姿色也欠妥当,但丈着辅国公女儿与太后侄女的身份,也是稳坐后宫。
但孟玉珠认为,有比家世更重要的,那便是一个女人的贞洁。
屏退了下人,正殿里只有孟玉珠跟田令月二人。
孟玉珠悄声对田令月说了几句话,田令月正帮着孟玉珠整理钗环,一时愣住,手里的簪子就落到了案上。
重新握着簪子,田令月心里砰砰直跳:“娘娘,这样妥当吗?”
“你不是看清了那个崔意的长相身量了吗?”
“看清了。”
“那这事就妥当。”
田令月将簪子插入孟玉珠发间,心中七上八下。
万如殿还是静悄悄的时候,宫女油桃已经抱着扫帚把殿外打扫了一遍,将角角落落都清理干净了,又去灶上帮着烧火。
她在长乐宫做的都是洒扫的活,所以做起来熟能生巧,做完洒扫又不肯闲着,灶上的活计她也抢着干。
木瓜伺候着杜仅言试穿史景送过来的衣裳,油桃已将温水端了进来。
乍暖还寒的天气,油桃竟累得满头的汗,汗珠挤在她乌黑的头发里,她的头发都是亮的。
二条来跟杜仅言汇报:“万如殿的小厨房,主子选了固定的几个人做饭,毕竟主子说过,厨房重地,闲人免进。近来油桃格外勤快,厨房上的活她也抢着干,所以奴才来回主子。”
二条的意思杜仅言很明白。
毕竟油桃曾在长乐宫伺候,长乐宫又视杜仅言为眼中钉,长乐宫派进来的人,自然得小心堤防着。
史景也曾提醒过,说万一是孟玉珠跟油桃合演了一出苦情戏呢,为的就是让油桃充分获取万如殿的信任以后才方便行事。
油桃隔窗听到以后,冲进殿内取下银簪子要自尽以表清白,说是景仁宫一事,更让她明白,长乐宫永远都回不去了,她家贫进宫,只想老老实实地干活,以前在长乐宫即使挨打,也老实本分地忍着,现在到了万如殿,更想好好伺候主子,主子若是不相信,她愿意以死明志。
若不是杜仅言眼疾手快,油桃的银簪子都能扎进脖子里。
一个连死都不怕的宫女,她的话又有什么不能信的呢。
油桃忙得不亦乐乎。
杜仅言跟史景去景仁宫给皇后请安,从景仁宫出来已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快到上元节了,京城里到处张灯结彩,舞龙灯,挑灯笼,一片繁华景象。
杜仅言还未进宫前,每年的上元节,都要去城里逛上半夜,看各式各样的灯笼与烟火,买糖葫芦糯米丸子花灯各样果子,如今进了宫,这些恐怕是看不成了。
她跟史景又爱热闹,就顺着景仁宫往摘星楼去。
摘星楼地势高,站在楼上能俯瞰几乎大半个京城。
二人到了楼上,果然见京城里熙熙攘攘,上元节前的气氛已很浓烈。
犹记得辛弃疾那首《青玉案·元夕》: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算是对上元节最好的诠释了。
“听说许多才子佳人的故事都发生在上元佳节,杜仅言,你识字颇多,肯定知道才子佳人的故事吧?”史景笑。
杜仅言嘘了一声:“别说出来,显得咱们好色。”
“说说都不行啊。”
“可以心里默默地想。”
二人扶着围栏笑。
田令月看着杜仅言与史景往摘星楼去了,便差了山竹去万如殿叫油桃。
油桃一心杵在万如殿干活,并不想出来,山竹却说,是路遇了她的主子杜常在,杜常在的镯子丢了,让她去找找。
油桃听了,顾不得万如殿的活,跟着山竹往北走,过了清凉殿又走了一段路,直到能看见摘星楼了,还是没看见杜仅言,却看到了田令月。
“杜常在呢?”油桃问。
田令月笑着从荷包里掏出一两银子塞给油桃:“这是我赏你的。”
油桃把银子还给田令月:“奴婢是来给杜常在找镯子的。”
“这里并没有杜常在,是我寻你来的。”田令月笑了笑:“怎么,你这么着急找你主子?她才当了你几天的主子?”
油桃摸不准田令月的心思,但她觉得田令月似乎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愿意跟田令月走太近,福了一福就要告辞。
“正好我也要回去,一起吧。”田令月把手搭在油桃的胳膊上,让她扶着。
史景在摘星楼上,远远看着脚底这一切,急得咬后槽牙。
油桃是长乐宫送过来的奴婢,只要是长乐宫的不管是东西还是人,史景都持怀疑态度。
“你看那不是油桃吗?那是在跟田令月狼狈为奸吗?”史景哼了一声。
摘星楼上风大,田令月跟油桃在脚底,只看见拉扯,却听不见说话。
“依我说这个奴婢不能留。”
杜仅言默默打开了系统。
站在楼台之上,脚下皆如蝼蚁。
如果她不要油桃,长乐宫也饶不了油桃,油桃的命运,很可能是流落去洗衣裳或是涮马桶。
油桃虽然不机灵,但勤快能干,去洗衣裳或是去涮马桶,有些委屈了。
系统屏幕一闪,小电跳了出来:“宿主有何吩咐?”
“我想听听她们在说什么。”
“隔墙有耳功能,可听到三百米范围内的细小声音。一次十积分,有效时间半个时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