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多谢姐姐解围,”宁德公主以锦帕擦拭眼泪,声音依旧带着哭腔。
“男人家一贯便是如此,在外面言出法随的惯了,回府难免带上点,等你习惯了,便也知道了,”经过方才的一番话,海兰珠对朱徽妍的观感也好了些,毕竟是要娶过门的女子,未来也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
不论是为了后宅安稳,还是为夫君解忧,海兰珠都不希望日后姐妹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嫌隙。
有了王琦在其中的润滑,两姐妹的关系霎时间也拉近了不少,朱徽妍的心情,也稍稍好了些。
“姐姐,那妇幼司,是个什么衙门,可还需要女子坐堂?”聊了一会,朱徽妍想起了方才替自己解围时候的话。
“夫君仁厚,专门设立为天下女子和幼童申冤解难的有司衙门,”其实海兰珠也只是听王琦随口说过几句,并不太懂:“若不有心,可去找夫君请教.他向来喜欢教人读书识字的。”
听了海兰珠的话,朱徽妍俏脸微红,只是低头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
后宅,书房。
王琦本来打算小憩一会,但是门堂送来的一封加急密信,让王琦的睡意瞬间消散。
七月份时候,接到王琦手令的曹文诏,在凤凰城休整一番后,直接率领手下辽东军顺着大虫河,兵锋直抵朝鲜边境义州。
仅用了半个月时间,便兵临汉城下。
而朝鲜国主李宗率领满朝文武向着南部而去。
在追击的过程中,曹文诏遇到了来自倭国的浪人集团。
在前期的试探过后,曹文诏探明了这些浪人的意图。
趁着中国国内不稳,出兵占据朝鲜,以图大陆,摆脱撮尔之地。
而现在,曹文诏据汉城,实际控制区域为高句丽抵御,而倭国挟朝鲜国主占金城,实际控制区域在百济和新罗两个地域。
“倭国?”王琦手持信件,而后命人找来了朝鲜地图。
其实在王琦心中,对外扩张那是国内工业革命之后的事情了,但是如果现在朝鲜和日本如此急不可耐的想要试试水,王琦也不介意用他们来当个小白鼠。
朝鲜不必说,国弱地贫,民困而君狭,不堪一击。
但是日本,王琦却不能不加以重视。
这是前世数十年课本上的血泪教训,融入骨子里的。
其实在诸城时候,当初海上有一面之缘的郑芝龙就给王琦写信,想要带着日本当地平户藩的松浦氏的信件,拜访王琦。
不过当时王琦正忙于和天启帝之间的君臣政斗,并没有时间回复。
“来人!”王琦朝门外唤了一声。
“大人!”
“去找李青松来!”
不多时,李青松站在王琦身前,望着纸上的几个字,有些疑惑道:“福建人,郑芝龙?”
“把他给我找出来,然后带来见我。”
在没有搞清楚日本如今局势之前,王琦不打算大动干戈,毕竟南方还未平定,北方局势不稳,稍不注意,便有反噬的风险。
召来郑芝龙,其人可谓日本通,若有问题,一问便知。
就在王琦派人去找郑芝龙的时候,北京外城,崇北坊。
衣衫褴褛的郑芝龙正大躺在一处柴房中呼呼大睡。
咕咕咕.
夜深人静,郑芝龙的肚子叫声格外大。
睡眼惺忪的爬起身子,随手从腰间掏出一个白面馒头,一口一口的啃了起来,就斜靠在拆房门口,郑芝龙眸光深邃,望着天空,恍惚间,天空就好似大海,似有无尽神秘等待自己去探索一般。
天可怜见,当初海上一别,郑芝龙再给王琦去信,便是石沉大海,等去到诸城,才知道王琦已经去往京城,因琐事耽误了一番,现如今,等自己一路风餐露宿抵达京城时候。
便是皇帝驾崩,全城戒严的消息传来。
令郑芝龙入内城见王琦的计划也落空。
不过,从前在菲律宾当过苦奴,也在海盗船上当过擦洗甲板的水手,如今一路风餐露宿,郑芝龙倒是一点不觉得有什么悲惨的。
惯与海浪搏击者,心态上,总比平常人有些许不同。
“等明日,我便入城,去见见首席大人,”郑芝龙从来没有忘记王琦当初分别时候那句话:若有机会,我当领略日本风光。
郑芝龙觉得,无论如何,王琦在日本都是需要一个代言人和白手套的。
那么,自己这个日本通,也许正是王琦所需要的人!
将怀中的书信紧了紧,郑芝龙将手里最后一块白面馒头填入嘴里,而后将遗落在腿上的残渣捡食干净,才心满意足的重新躺下。
望着头顶的无垠星空,郑芝龙微微闭上眼睛,自觉又回到了风起浪涌的大海上。
那种与天地搏击的感觉,让这个年轻人异常兴奋,辗转反侧许久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