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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在李安的照顾下,宋明章终于幽幽转醒,只是整个人虚弱到了极点。
他本就快到大限之日,这一日之间,又心情剧烈起伏,心痛无比,一时间老眼无神,犹如死人。
“左文啊……”
他长长叹息了一声,“我对不起你。”
李安道:“前辈何必说这些……您对左文,有大恩。”
宋明章道:“安宁她从小就没有爹妈,是我一手带大,我对她百般怜惜,有求必应,乃至于纵容溺爱,未曾教给她做人的道理,以至于此,这都是我的错。”
“当你的妻子,她这等自轻自贱之人,已是不配,但求你看在我的份上,日后能纳她为妾,让她有个蒙荫之所,不至于颠沛流离,受太多苦处……”
李安不卑不亢,道:“前辈放心,左文说过的话定然作数,安宁若愿跟随左文,左文待之以妻,若安宁嫌左文鄙陋,另寻良就,左文亦绝不干涉——”
宋明章却是不禁一怔,他曾经听这句话,还觉得十分顺耳,但现在临死关头,终于觉察出其中的味道!
若安宁能够收敛自我,一心一意跟李安过日子,那李安会对她好。
但如果安宁依旧这般……
“这也怪不得伱,这也怪不得你……”
他恍惚地喃喃,忽然老眼中涌出泪水,大叫道:
“安宁,安宁!”
他伸出苍老的手,像是要抓住什么,但终究是猝然落下。
宋明章已死!
……
府上哭声一片,李安为宋明章披麻,主持丧事。
他安排府上的门童、丫鬟分别到宋明章生前好友府上去报丧,并且花钱雇了很多人,四处打听寻找宋安宁的下落,动静闹得很大!
他知晓宋安宁被王府九殿下请去了,但他故意要这么做。
动静闹大了,大家就会知晓宋安宁做了什么!
而且,他如今刚刚借宋明章的帮助,进入了珍宝阁,宋明章就死了,难免有人会乱说闲话。
这是自清,让所有人都知晓,是宋安宁气死了宋明章。
果然,一时间城中与宋明章有交情的人,次日都是赶来府上吊丧,李安执弟子之礼接待宾客,并且主动引其中一两位地位高的,对宋明章的死进行查验,以表明宋明章既非中毒、也非受伤。
直到傍晚时分,宾客几乎散去,宋安宁才急忙忙跑了回来。
“爷爷,爷爷!”
一进门,她就丝毫没管李安,扑在了宋明章棺材上,哭得梨花带雨,伤心欲绝。
李安淡漠视之,丝毫没有管她。
一晃眼,三天过去。
在李安的主持下,宋明章尸身安葬,丧事算是办完。
宋安宁哭过那一次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闭门不出。
李安直接不管她,只吩咐府上下人,照顾她起居,丧事一了,就前往珍宝阁任职做事去了。
……
“候选鉴宝师,需要跟着正式鉴宝师学习两年,没有问题,便能转为正式鉴宝师!”
负责接待李安的,是珍宝阁的一位女管事,名叫吴梦婷,吴梦婷一边走,一边道:“现在阁内共有十位鉴宝师,与你主鉴类型最接近的是高峰大师,所以,你就跟着他学习。”
她带着李安到了高峰的鉴宝室外,敲了敲门。
“进来——”
高峰的声音响起,李安随即推门而入,那管事自己离开了。
“你就是左文?”
高峰体型富态,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倨傲之色,随意地审视了李安一眼,“我以为是什么青年才俊,原来已是耄耋之人……”
“你多少岁了?”
“启禀高大师,左文今年一百零五。”
“一百零五,一百零五……呵呵。”
高峰冷嘲一声,随意道:“这几本书你先随便看看吧。”
他丢给李安几本书,李安恭敬接过,扫了一眼,却瞬间明悟,这些书根本没有什么用!
高峰用来搪塞他的!
毕竟,李安跟着他学习,如果他不给李安找点儿事情做,显然说不过去,所以随便糊弄糊弄。
李安神色平静,照收。
过了几天,李安朝高峰禀报道:“高大师,您给我的书我都已经看完了,并且详细做了笔记总结等。”
高峰眼睛都不抬:“多读几遍,那几本书都是好书,值得反复精读。”
李安眉头紧皱。
对方这是铁了心不教他东西。
其实李安也不需要他教,论鉴宝的知识,现在的李安让高峰都拍马莫及。
但他需要机会,证明自我。
这样一直读这些闲书,三年后他怎么办?
而且,现在他的生死大权,操于高峰的手,让他浑然没有办法了。
某种意义上,现在高峰成了他的老师,李安能否“毕业”靠他一句话。
李安思来想去,没有破局之策啊……
第二天,李安一大早就到了高峰的鉴宝室,他主动拿起扫帚、抹布等,仔仔细细地给高峰打扫房间,同时还泡了茶等着。
高峰到来的时候,都愣了一下。
其实,他虽然决意不会给李安任何机会,但也不敢对李安欺负太过。
毕竟,李安可是筑基期修者,这点儿底线还是要有的。
但他没想到李安主动降低身份。
这让他不禁颇为得意,纵然你再有能力又如何?在权力面前,还不是只能跪ti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