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沅看褚昭慧这畏畏缩缩的模样有些心酸，当年的她是如何的肆意潇洒，现在在自己女儿面前却变得如此小心翼翼。

“阿禅，虽然迟了二十年，但终究是找到了你。既然确定了你是我的女儿，那自然是要让你认祖归宗的，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直说。”

“不知冯相公打算怎么报答我阿娘？”

冯沅见她还是称呼自己冯相公皱了皱眉，知道她所说的她指的是钟氏。

“自是让钟娘子的后半生衣食无忧。”

“她现在也衣食无忧。”

“我所说的衣食无忧是”

冯沅话没说完，发现宁栖禅的脸上满是戏谑，瞬间明白过来宁栖禅要的不是钱财的补偿。

“如果钟娘子愿意，我可以将她与你一并接到府中。”

“然后呢？”y

“这样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了。”

“那要如何？”

“她以什么身份住在您的府中？”

“你的养母，我冯家的恩人。有我在，没有人敢不尊重她。”

“您不在了呢？”

“阿禅，他是你阿耶，你不能这么跟他说话。”

“无妨，阿禅不如一次把你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那就恕我直言了，如您所说，也许刚开始那段时间有我在没人敢瞧不起阿娘，可谁能保证一个月、一年、三年后，大家对她的态度不会变。

我在宁家一切都能自己说了算，哪怕是我的婚事，便是一辈子不嫁都可以。如果我跟您回了家，您会允许我不嫁人吗？我即将年满二十五，您会让我在家里呆多久？一旦我出嫁了，阿娘还有什么理由在您家住下去？”

“有我在，没人敢对她不敬，这点你可以放心。”

“冯相公这是欺负我乡下长大没见过世面了。”

“什么意思？”

“多少人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您难道还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护着阿娘不成？”

“你说了这么多，其实是不打算认我们？”

“是，我在宁家过得很好，没必要”

“荆钗布裙、吃糠咽菜也算好？”

“荆钗布裙是真的，吃糠咽菜却没有。每个人对于好的定义不同，或许您觉得锦衣玉食是好。我偏喜欢粗茶淡饭，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对我来说就是好。”

“你”

“颜娘子，不褚娘子我知道你重新嫁了人还有孩子，冯相公你也有妻子儿女了吧。

既然你们各自都有了妻儿，又何必非要认我呢。就当没生过我不行吗？这样对你们、对我都好。”

“”

宁栖禅保证自己绝对够心平气和了，冯沅却觉得有气堵在胸口，偏偏又发不得。

没想到宁栖禅医术厉害，口才更是了得。

他说一句，她能反驳他三句，且句句都有理。他一时都不知道该以什么理由说服她，只能暗自生闷气。

这年头能让他生气的人可不多，宁栖禅要不是他的女儿，他早让人将她扔出去了。

他却是忘了自己是在宁家，要出去也是他出去才对。

宁栖禅嘴上说不想认冯沅，心里还是有些涟漪的，幻想了一下如果自己自小是在冯沅和褚昭慧跟前长大，那她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

很快她又摇了摇头，事实已经如此了，时光又不会倒退，多想又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