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是她没了三个女儿才得来的儿子,是她的命根子。”
话音落,亭子内一片死寂。
“我又问她,知不知道翟天薇她们已经做证她杀死了自己的婆婆;按律法,她很可能要被判处死刑。”
“她愣了一下,又辩解自己是在替天行道。因为老四的前面几个拐来的老婆都是被这个老太婆打死的,这种人死有余辜。她不但不该死,警方还要奖励她才对。”
说着说着,冯寻突然就乐出声了。
她笑着问方宁:“你看,她是不是脑子清醒的很。不但知道跟你父母要赔偿金,还知道替天行道这个道理呢。”
“我要是真给她出具了精神病鉴定证明,那不就是侮辱她了吗?”
凉风送来几缕凉意,亭子内安静到只听到冯寻的笑声;可是方宁却看到了那笑容之下的满满苦涩。
——她在难过什么?
“最后,我问她为什么要向漳井村的村民举报齐音逃跑的事情。明明这件事对她也有利,难道是齐音曾经跟她有过什么仇吗?她存心报复吗?”
“她给我的回答和翟天薇告诉我的一模一样。是因为嫉妒、心里不平衡、所以她就举报了。”
“我不理解。”
她轻摇了摇头,继而抬手摘下眼镜,声音里带着几分可笑:“一个人,怎么能恶毒成这个样子?”
“你知道她和我说什么吗?她说齐音该死,那些逃跑的女人都该死。谁让她们不听话想着逃跑了,安安分分呆在漳井村不就好了吗?”
字字句句,听得那两个警卫都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方宁垂眸看着报告书中明晃晃的‘正常’二字,指尖缓慢划过,似乎看见了周悠然未来的结局。
她蓦然开了口,在一片静寂中轻声:“谢谢你,冯医生。”
到此,周悠然最后的一线生机也没有了,真好。
她也算对得起九泉之下的齐音。
“不用谢我。”冯医生脸上的笑意慢慢敛起,眉眼间有些冷。
良久,她将眼镜重新戴回脸上,再次挂起了刚才的陌生脸色,“重新认识一下,谢柔柔。我是齐音的亲姐姐,冯寻。”
“我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所以我跟妈妈姓,她跟爸爸姓。两年前她外出学习失踪,从此我们家再也不是一个家。”
“我不知道我妹妹临死的时候有多痛苦,明明她那么怕疼的一个人,是怎么撑了大半年的毒打,还鼓起勇气带着这么多人一起逃。”
“她那么勇敢,为什么会因为一句话就被夺走了生命?老天爷可真不公平。”
“所以,”她伸手拿走了方宁手中那份关于周悠然的鉴定报告,眼底一片冰冷:“哪怕她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也没用。”
方宁脸上闪过几分怔忪,莫名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原来她知道。
眼底的戾气染上眼尾,冯寻握着文件的指骨用力到泛白。
“她为了讨好漳井村那些人害死我妹妹和其他十几个姑娘,那我也不介意送她一程,让她下去继续讨好他们!”
半晌后,冯寻将手中的报告重新扔回了桌子上,蓦然看向她:“你呢?”
“什么?”这突如其来的问句将方宁问了个措手不及,她愣了下,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