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家老一辈的事儿特别复杂,从他们家住在郊区,地方很大,但爷爷奶奶住在老家就能看出来。
怎么说呢,袁懿的亲爷爷在家里排行老大,家里有兄弟三个,袁父虽然是他爷爷亲生的,但十来岁的时候就过继给了没走儿女的二爷爷。
从那时候开始,他爸爸就跟着二爷爷在城里过。
对于袁父来说,对生了他但又过继给别人的亲爹心里有些记恨,对于带自己在城里上学、又给自己盖房结婚的亲叔叔有十分感恩。
于是就干脆叫亲爹为伯,叫叔叔为大(爸的意思)。
袁父结婚后没多久,二爷爷就病死了,他继承了二爷爷的房子和遗产。
按理说,这时候就可以把称呼改过来了,但袁父硬是死犟着不改,甚至过年都不回去。
所以,爷爷和袁父的关系一直不太和睦,但和几个姑姑伯伯之间相处的很好。
袁懿小时候过暑假也回老家待过几次,老头子或许因为袁父的缘故,对于他也不太待见。
加上他平时寡言少语的,板着脸,让小时候的袁懿有些害怕,所以大多时候两人一天也说不上一句话。
“或许这辈子我们爷孙俩说的话加起来都没有一百句?”袁懿想到了这里,忽然露出一抹笑容。
上高中以后,袁懿回老家的次数就变得很少很少,一年也就两三次,不是清明就是国庆,偶尔过年一个人回去,像是家庭代表似的。
至于大学和工作后那就更少了,他连回他们三口之家的次数都很少,更别提老家了。
袁懿记得很清楚,最后一次见到老人的时候,那是在医院的病房里。
老妈给他打电话,说爷爷不行了,要见自己最后一面时,袁懿还有些恍惚。
他印象里的老头精神烁立,高大威严,一顿能吃两碗饭,怎么突然就不行了呢。
等他急匆匆感到病房时,看到的是一个因为病痛变得消瘦、虚弱的老人,就连说话都困难。
他用干枯的像树枝的手拉住自己,嘴唇蠕动了半天,最后只是说了一句:照顾好身体,工作别太累,多回家看看奶奶。
当时袁懿只是点头答应。
几天后,爷爷走了,袁懿当时忙着工作,没感到有多难过,就连葬礼上也没怎么哭出来。
只是事后,当家人一起烧掉老头生前穿的衣服、用的烟斗时,袁懿不知不觉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那会儿,袁父隔了二十多年,终于再次叫出了那声大。
想到这里,袁懿一时有些心酸,人间的生离死别真的只有经历过才体会得到。
和生死相比,什么失恋、炒鱿鱼、负债又算得了什么。
出租车不急不缓的向着城外开去,路过一家保健品商店时,袁懿让司机师傅停车稍等,他要下车买点东西。
看在袁懿加钱了的份上,司机师傅答应的很痛快。
很快袁懿就抱着一堆保健品上了车,除了补钙的东西外,他还买了水果牛奶和一根霸气的龙头拐杖。
将东西塞进后备箱里,车辆继续启动。
先上绕城再上高速,从老家县城边上擦肩而去,一路开到了镇子上。
在村口下车,看着好多年都没什么变化的镇子,袁懿拎着东西,往家门口走去。
爷爷家在镇子最东边,是那种老式的农村院子,隔壁有一栋二层小楼,是大伯家的房子。
还没走到门口,里面就传来一阵欢声笑语,男人女人的谈笑声、狗叫声交织着,一点也不像家里有病人的样子。
袁懿先是皱了皱眉,随后又恢复了平静,当年的葬礼上不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