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掌柜身为男子,都忍不住多看了沈隽意一眼又一眼。
他接过姜映梨递来的单据,认真瞧了两眼,并核算着赔率。
沈隽意赔率算是当日名单里最高的那位,算是一赔十五,姜映梨投了二两,就有三十两的银子。
这并不是小数目,算是今日数额最多的。
刚巧何荣轩在书斋里,掌柜便去请示了他一遍。
要说何荣轩身为少东家,也是梦溪书斋赌局里最为推崇的那位,昨日他也的确再排名其列,只是对比沈隽意的高悬榜首,他就不大起眼。
堪堪挂在榜末。
本来他跟吕耀德都是热门竞选前三选手,结果兴致勃勃入考,竟得了这个结果。
虽也是榜上有名,到底丢人。
若非有事,何荣轩本没脸出现在这种场合,没成想他才来没一会儿,竟冤家路窄,同时碰见了沈隽意和姜映梨。
他磨了磨后槽牙,“这还有何好问的?既是白纸黑字,自是要赔给她的。”
掌柜闻言,躬身应着,就要出门,却又被何荣轩给喊住,“等等。”
他抿了抿唇,从齿缝间挤出一句,“你让姜映梨进来,这钱我亲自给她。”
掌柜微讶,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沈公子呢?”
何荣轩听出其中意味,一言难尽地觑向掌柜,气愤至极:“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吗?想的什么玩意儿?就姜映梨那泼妇……我,我岂会跟她有瓜葛?!”
就算他先前真存了点那心思,也是形势所迫,最后被姜映梨害成这副模样,他不生吞了她就不错了。
谁敢对她那朵霸王花起那旖旎心思,他又不是被虐狂!
掌柜被呵斥了一通,瞬间端正了姿态,恭恭敬敬地拱手退了出去。
他对久等的姜映梨笑道:“沈夫人,请进屋内。”
姜映梨微微挑眉,“为什么不能直接给我?”
“实是您这数额不少,我们给您准备了现银。”掌柜的视线在店内转了圈,小声道,“兑了奖后可从后门离开。”
虽然店里多数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防人之心不可无,钱帛毕竟动人心。
姜映梨和沈隽意对视了一眼,她主动道:“我与你进去。”
沈隽意蹙了蹙眉,“我进去。”
掌柜:“……二位可以一起进去的。”
“不用。”姜映梨摁住沈隽意的胳膊,郑重道:“你在这等我。”
沈隽意还待再说话,她的食指摁住他的唇瓣,朝他摇了摇头。
唇瓣犹如被云朵轻轻触碰,沈隽意耳朵不由一红,面上依旧镇定,想说的话却骤然都无法再吐出口了。
掌柜看两人这副模样,就知道他们误会了,他忍不住道:“……两位,我们这店是正正经经做生意的,可不是外头那些赌坊,见人赚了钱就打人闷棍。”
“我们何家断不会如此。其实是我们少东家的主意,外头人多嘴杂,为避免过多的麻烦,给二位行个方便。”
听到何荣轩在,姜映梨微微挑眉,心头的戒备稍稍放心,与沈隽意两人一道服入了店铺后院书房。
何荣轩看着两人的身影,再看着一脸讨赏的掌柜,忍不住磨了磨牙。
他是对姜映梨没意思,可他并不想在此时再多个人知晓他的病情!
掌柜本意是想在何荣轩跟前讨个巧,却平白无故地被狠狠刮了一眼,顿时不禁惴惴不安。
“少,少东家,人带来了?这是三十两银子。”他小心地将装着银锭子的匣子放到何荣轩面前桌案上,“那我先告退?”
何荣轩冷冷瞪他,“出去。”
掌柜连忙逃一般地离开。
姜映梨打量着何荣轩的脸色,以及眼下青黑,“何大少爷红光满面,想来最近颇为顺心了。还未恭喜何大少爷过了县试呢!恭贺恭贺啊!”
何荣轩见她睁眼说瞎话,顿时面色愈发难看,“姜映梨,你就是天生来针对我的吧!”
“何大少爷,此言何解?”姜映梨扬眉,“不过,是不是该把属于我的奖金给我了?”
何荣轩摁着匣子,觑着并不吭声的沈隽意,冷哼道,“在此之前,你是不是该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了!”
见姜映梨一脸不解,他恨恨咬牙,“已经过了这般多时日了,为何我这……我大夫也看了,药也吃过了,还是丝毫不见好转!姜映梨,你总要给个解释,不然别说是银子,就是今日这门,也没那么好出!”
姜映梨:“……何大少爷,你这求医的态度,实在是太恶劣了!”
“你还想我怎样?”何荣轩最近实是饱受煎熬,若非如此,以他的学问也不至于考得如此差劲。
“是,你这法子确实让我免于平阳世子责罚。世子甚至给我派了大夫看诊,好药也尽给我用上了,吃得我心火旺盛,考场上都在流鼻血……”
说到这,何荣轩看着沈隽意这个同窗在场,更是倍感羞耻。
他正场时,写到一半就鼻血猛流不止,后面几场勉强应付过去,轮到昨日出了成绩,他才堪堪没去了。
但他燥热得整夜整夜的难以入眠,偏生那处毫无反应,就令他心理压力愈发大了。
他之前因着凌降曜的缘故,不好光明正大去寻姜映梨,如今看她来兑奖,才私下将她叫进来,以图彻底解决这桩心事。
他瞪着姜映梨:“先前的事,我都跟你道过歉了。你还想要如何?我可明白告诉你,就算我真的没了香火,这府中也是轮不到何容瑾当家做主的。”
“我便是过继,也绝不可能容你们母女占据全乎我何家的财产。”
姜映梨无语:“……我也没兴趣。”
“罢了,”她走到何荣轩身侧的椅子旁坐下,敲了敲桌案,“手。”
何荣轩愣了愣,没想到她竟这般痛快,一时都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姜映梨不耐烦地再次示意,他才恍然回神,挽起衣袖,将手腕露了出来。
姜映梨凝眸诊脉。
半晌才收回手,对上何荣轩求助的眼神,她顿了顿,借着衣袖的遮掩,从空间里拿出一瓶药,“那位大夫的药虽是金贵,但开得太过猛了,反而致使你虚火上升,旭阳上浮。”
“喏,左归丸和逍遥丸,每日里两丸,饭后服用,连续半个月,自当会有好转。”
其实是当初打的激素的影响在消退,那大夫开的药也没问题。
错就错在时间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