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张昌,方正一与三名考官相谈甚欢。
聊天内容主要还是集中育儿方面,虽然那帮考官儿子的年龄基本超过他了
但是方正一二十一世纪花式虐子鸡娃的先进理念显然得到了三名考官的一众好评。
补课之类的话的都是小儿科!
像什么一日作诗一百首,写二十篇文章,背书两本书打打基础。
光膀子在雪地里疯跑十里地锻炼意志力。
每日练琴作画三个时辰陶冶情操。
十五岁前当众演讲三百场培养朝堂发言能力。
各种案例听的三位考官如醉如痴。
心里想着难怪方正一能十多岁考中进士!在朝会上还那么能喷!
如此严格的家风考能上进士也不足为奇,我上我也行!
有两名考官当场激动的表示要再生一个,重新培养!
剩下的一个准备回去拿孙子做实验
毕竟有如此秘技,今日才得以听闻如果不能施行实在是大遗憾!
自家儿子都长大了,不好打呀!
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几人简单的打了声招呼后便返回考场继续监考。
方正一咂咂嘴显得有些意犹未尽。
我量子波动速读跟右脑开发宝典还没讲呢。
说了点皮毛你们就激动成这样,真是辣鸡!
遗憾的摇摇头后也重新回到考场。
张昌那边方正一已经是懒得再管,看他的状态心态已经崩了。
自己再去晃悠也不合适,现在其他考官还向着自己,要是来个梅开二度少不得要被其他考官参一本。
筛选记者也不着急,九天时间呢。
现在的主要问题是如何打发时间,监考实在太过无聊了!
方正一也不知该干什么。
看风景?没什么风景可看的,贡院里就这点东西。
看考生文章?他不感兴趣!
抓作弊?作弊的难度太大!估计不太好抓。
那就只能闲来无事观察考生跟考场了。
此时考场内绝大部分考生都是冥思苦想的状态,不过显然还有极少人在摆烂。
扣扣手指头,摸摸砚台,玩玩笔,或是靠在墙上假寐。
八成是自觉中举无望,前来体验一把流程。
方正一看着那些摆烂考生欣赏不已,尤其是他们那副抓耳挠腮一个字憋不出来的模样!爷青回!
有些事,有些人,哪怕隔着千年时空都能生出共情。
摆烂不得不说是一种超越时间跟空间的伟大行为艺术!
不过看了一会儿方正一很快就厌烦了。
这几个人段位太低,转笔都不会!
接着又开始在一排排号舍之间漫无目的观察起来,这一观察竟然还真看出点门道!
考试号舍通常在私下被分为底号,小号,老号跟席号。
号舍是呈一排排列,老号就是中间的号舍,小号则是尺寸不足的号舍,身处其间更加难受。
由于建筑时测量的失误,两头的号舍自然就容易出现小号。
至于底号又名臭号,显而易见挨着茅厕。
几十人上同一个茅厕,又没有冲水马桶,这个位置对考试的影响可想而知!
至于席号则是考位不够用席子临时搭建的号舍,这场乡试中并未出现这种情况。
无数考生都希望能抽中老号,避免底号跟小号。
有意思的是,底号中坐的考生身着补丁的几率竟然出奇的高!
方正一晃了三十多排号舍,其中竟然有二十多排的底号考生是单衣带补丁的!
但是根据之前的观察贫寒出身的子弟在整个贡院中比例并不高,乍看之下应该只占到两成左右!
底号出现贫寒子弟的几率如此之高,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抽签选坐时有猫腻存在!家里有关系的可以弄一个稍微好一些的座位,起码会降低选中底号的概率。
但是方正一也没多做什么,只是无奈的笑一笑。
现实就是如此,考场不可能真正的存在绝对公平,考场内外的竞争从来都是联系在一起。
贫家子弟注定要比富家子弟有更多阻碍。
虽然大家都在起跑线上,但是有些人骑自行车,有些人开跑车、开飞机。
甚至于有些人根本就在终点
至于那些靠腿的,只能付出多于旁人数倍的心血才可能能换来一丝“平等”
古今概莫能外。
又看了几排,方正一累了,准备往回返。
此时时间已经到了晌午,太阳高挂,气温不低。
官服又厚又热,哪怕是方正一挨着墙努力靠近阴影行走也走出了一身汗。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空气中开始传出一丝若有若无的骚味
显然已经有人憋不住开始方便了。
方便自然也不会去选择去茅厕方便,号舍的坐板下每个位置都放着一个小桶充当尿桶。
都是直接在小桶中解决,主要还是为了节省时间减少一些麻烦。
但是腥臊的气味难免还是会从中飘散出来。
这一点方正一倒是打听过,好在已经提前做了心理建设。
不过真到了考场内他心里忍不住一阵阵的后悔,早知道就不该接这个破差事!
贡院的茅厕哪有家里的好!当初去建江好久都没有用过马桶,回到家后恨不得抱着可爱的马桶亲两口。
古代该死的卫生环境!总是逃不脱!如今又要遭这份罪难受!
回公房的路上方正一顺道拐了几个弯,多看了几排。
正好一眼瞄见了坐在底号的一个记者。
他记得此人名叫秦山,报社里一个极普通的记者,为人也有些沉默。
此刻他正面红耳赤的纠结着什么,全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方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