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好了,直接拿到饭桌上来!”丘故的声音传回来。
账房先生看着那一桌碎纸,深吸了口气,咬着牙拿起砚台上的毛笔,愤愤不平地重新拟订契约。
……
酒席,两人没吃。
直接打包。
因为玉有容在家里,且做了溜肥肠。
丘故也很上道,派马车送兄弟二人回了萧宅。
“哥,丘故真是个傻帽吧?”
回到家门口,张宗宝都很难相信,这是真的。
说好了五五分的,丘故居然突然改口,只要三七开了!
这完两极反转了,本来三七开是萧凡的底线,他只要三成。
“丘故开窍了,他是想结交我,觉得我有前途,未来还会有合作的机会。”
萧凡也没想到,丘故突然变得慷慨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但不管怎么说,这就是好事。
“哥,这契约签订了,给衙门一份的话,以后就不能逃税了。”张宗宝啧道。
两人虽然不是商户,只能算个体户,但这就是要交税的。
还好,比例不高,三十税一。
但这个不是利润税,是营业税,成本也在里面没扣除。
“逃个屁的税啊?”
萧凡正气凛然:“纳税是每个良民应尽之责,怎么能想着逃呢?”
“哥……你怎么突然变成好人了?”张宗宝靠过来,盯着萧凡的脸,满是戏谑的语气。
“我没开玩笑。”
萧凡正色道:“这些事情不能做,不然是给自己惹麻烦。”
“我不是这意思,”张宗宝摇头,“哥,我是担心咱们经营的生意越来越大,会不会被归入商籍?”
“商籍?!”
一道凉意,从后脊直冲大脑。
我竟险些忘了这个!
商籍可是贱籍啊。
士农工商,士农都是良籍,工、商、妓,以及军籍都算贱籍。
入了贱籍者,世代承袭贱籍,极难回归良籍。
做工匠的人,世代都得做工匠;商人世代都只能经商;而军户,世代都必须得出兵役!
所以,哪怕很多老百姓,饭都吃不饱,也不愿意进贱籍。
因为一旦进去了,就出不来,后代就没希望翻身了。
“不怕。”
萧凡想到:“我们只是小打小闹,还没成规模,现在最多算是手工业者,也还是良民的职业。”
手工业者,也不是工匠,是两码事。
织布、刺绣、制药……这些虽然需要技术,但不是工匠。
工籍的工匠,多指代的是制造兵器、军械、工程建设等,做这一系列工作的人。
“那就好,我就怕这个。”张宗宝龇牙笑道。
他再怎么败家,良籍可不能败没了,那可是会坑了子孙十八代的。
“宗宝,你提醒得对。”
萧凡正色道:“咱们缺钱可以做些活儿,但不能真的行商。就算要行商,也得找个代言人……”
“嫂子?”张宗宝想到她。
“想什么呢,你嫂子要是进了商籍……”
萧凡突然止住。
对啊!
女人可不受大部分籍贯限制,正所谓嫁鸡随鸡,贱籍的女子嫁人,后代是随夫家户籍的。
当然,除了妓。
“嗯……还是不妥,将来如果要把生意做大,找个别的代言人,不能让你嫂子进贱籍。”萧凡想了想,还是否决了这个建议。
他知道,如果自己开口要求,玉有容肯定会答应的。
可越是如此,萧凡越不想,让玉有容承担这个。
“为何?”张宗宝不解,“这又不会掉块肉?将来侄子也没影响的。”
“心里会掉块肉的。”萧凡摇头,不与张宗宝多说,后者不会懂作为贱籍者的那种自卑感。
玉有容本来就不是嫡女,再来这么一遭,心中不知道得委屈成什么样。
再说,将来若有了孩子,有一个贱籍的母亲,让孩子怎么在其他人面前抬得起头?
“萧郎……”正端着溜肥肠,从厨房里出来的玉有容,听到了这几句话,神情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