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门跟随步卒纵队前进的小铜炮也迅速展开,几乎不需要调整角度,而是直接选择了正面平射,快速地装填之后,四门小炮和那些前进到足够距离的火枪手几乎同时开火。
隐藏在火枪手中的精锐警卫扔下火枪,持剑三五人一组,朝着被火枪和铜炮打出了缺口的地方突击。
六指直接命令矛手们转向,紧随其后,直接发动了冲击。
已经收枪换了铁剑的步骑士们也纵马从两侧一同突击。
这一切行云流水,迅如惊雷。
几乎是才一接战,在侧后防备期望等待援军的齐人便已溃散,正面的第十二旅没有接到任何的命令,却也知道加紧了进攻,投入了所有的兵力。
溃败只是一瞬间的事,原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齐人弃甲曳兵,向后逃窜,步骑士紧随其后开始了追击,许多齐人高举着双手,就像是昨夜墨家所说的那样表示投降,步骑士绕开那些人,追击了一阵之后朝着还在朝这边赶来的齐人援军作出了威胁的态势,却不进攻。
六指收拢部队,却没有作出防御的态势,而是迅速转向,竟像是要直接进攻齐人的援军一样。
伴随着步骑士的靠近,以及六指仿佛疯了一样的举动,已经接近的齐人援军停在原地片刻,随后便向后退去。
这一切,都落入了齐右军主将的眼中,也一样落在了远处的平阴大夫的关注下。
平阴大夫指着右翼,面露苦涩,说道:“鞔之适用兵,果然还是将主力放在侧翼!”
“义师这一战的战术,我闻所未闻。右翼危矣。”
“如今右侧,墨家攻可取丘、进可插右军与中军之间,鞔之适果然是要在右翼突破!”
六指这一系列的举动,不只让齐右军主将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更是直接让平阴大夫认为墨家要主攻右翼。
因为现在的态势实在太明显了。
山丘下关键处,墨家在那里至少有两三个旅,还有将近三十门炮。墨家的起兵一直没有动,因为骑兵佯攻山丘太难。
现在墨家又在山丘的左侧切入,那里的位置极为关键,那是中军和右军的交界处,从那里切入,齐的右军就要被分割在山丘上。
而且那里适合骑兵突击,若是墨家集中骑兵从那一处突击,右军和中军的联系会被切断。
如果墨家在那里防守,威胁中军和右军之间的联系,用骑兵威胁,但主力依靠炮兵主攻山丘,那也一样危险:山丘被攻下,右军直接崩溃,中军将会直接面临着墨家侧后的威胁。
只是平阴大夫不知道,六指这边其实已经用尽了全力。这就像是一个人搬一块大石头一样,明知道再稍微加一点点的力气就能抬起来,可这一点点的力气已经没有。
然而,平阴大夫不知道作出如此大动静的六指到底还有没有那最后一点力气,所以他唯一所能做的选择,就是将所有的兵力都压向右军。
平阴大夫面向着身边的几十名贵族道:“今日一战,已到了奋死之时。右军被破,全军危矣。此时只能猛冲右军,让墨家不能再进一步!”
“君侯分封诸位,今日正是效死之时!”
众人高喝听令,齐军最后的一部分力量,也开始朝着右翼行进。
北侧六指所在的位置,六指看着退去的齐人援军,长松了一口气。
他没疯,没有炮兵的掩护、队形还不完整,他不可能选择和齐人交战。
刚才只是借助纵队突击一举破阵之后的气势,来吓唬那些齐人,义师胆气正壮、气势正足,他料齐人必不敢与之交战。
现在,他赌赢了,也为自己争取到了时间,于是收拢队伍,就在原地整队,准备做出防御的态势。
他已经没有力量再发动进攻,而且就算还有兵力,现在齐军大军正朝着北侧支援,正面进攻必是一场恶战,得不偿失。
他知道,接下来迎接他的,将是齐人精锐和数倍力量的反扑。
反扑的力量越强,证明自己的任务完成的越好,调动的齐军越多,适那边的突击也就更为迅速:只要突破一阵,齐人无力无兵不能组织防御,齐人全军必溃。
他也知道,他要做的,就是在适那边发动突击成功齐人溃败之前,保证自己这边不会溃败,撑到最后的胜利。
若不然,他之前所做的一切,纵然有功,可到最后的失利会让这所有的功劳都大打折扣。
到了这一步,就算自己这边崩了,适那边也会获胜,可一旦崩溃义师的损失太大,后续的战略能否实行、能否还能再战临淄军团都是问题。
现在最北侧的第十一旅已经放弃了进攻,撤回到炮兵附近结阵防守,与那边的十三十四十五旅互相照应,。
他自己这边也是关键处,这是齐右军和中军的软肋,齐人若是认为墨家的主攻方向在这边,那这里是必然要夺回的,而且必然不惜代价。
现在他身边只有四门炮,一个奋战许久疲惫的第十二旅,以及刚刚完成了纵队冲击获胜的那大约三分之一个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