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愈忠和锦曦布置好新居,没有急着赶回镇上,而是应孙氏的嘱咐,去了春柱和大牛两家,请春柱媳妇和大牛媳妇明日过来这边帮忙烧饭。春柱和大牛跟梁愈忠交情好,也是盖这新居的工匠,两家的媳妇和孙氏,在村里也是要好的,锦曦和梁愈忠带着一些小孩子吃的零食上门去请,两家媳妇自然是二话不说爽口应下。
这一日很快就过去了,一觉醒来,已到了六月二十八,孙记和千里香都挂了牌子歇业一日,留下阿来阿旺兄弟看守两边的铺子,大家伙吃过早饭,趁着还不算太热赶紧收拾东西,精神抖擞的上了牛车去往金鸡山村。
打头阵的牛车是梁愈忠驱赶,牛车上坐着孙氏,孙玉霞,锦曦和琴丫。后面的牛车是孙二虎驱赶,坐着张掌柜,孙玉宝。孙大虎起了个大早,赶着马车回了孙家沟,梁愈忠家乔迁新居,孙老爹和孙老太是铁定要来的看看的,何况锦柔也还在那。
因为动身的早,日头起山没一会,两辆牛车便到了金鸡山村,一前一后稳稳驶进梁家大院。
“娘,咱到家了!”锦曦扶着大腹便便的孙氏从牛车上下来,孙氏一手托腰,一手扶着肚子,从先前下了官道,目光就一直胶着在眼前的这座院落上,这会子进到院子里,走进两进的院子,参观着那一排排的厢房,孙氏脸上的笑一直都没散去,只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
孙玉霞和琴丫也是一路的惊叹,当大家绕过照壁,来到后面的内院,看到孙氏和锦曦姐妹们的厢房以及厢房里的布置时,更是又惊又叹又赞。孙氏的目光落在屋里那宽大的吊篮里,摸着那打磨光滑透出质朴醇厚光泽的野桃木扶手,目光柔的宛若一汪春水。
“曦儿,这里往后就是我们的新家吗?”孙氏恍然若梦,喃喃着问。
锦曦抿嘴眉眼笑得弯弯,确实,回想起以前在老梁家那会的两间破败西屋,春天潮湿,夏天炎热,冬天漏风,老鼠在墙角四处打了洞,再看看如今,窗明几净,宽屋大院的,这才不到一年的功夫,就已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别说孙氏感觉像在做梦,孙玉霞和琴丫的表情,也都是不敢置信。
“这灶房好,两口大锅好作用,灶口宽敞,能堆放好多柴禾呢!”孙玉霞对灶房这块最上心,四下打量着:“哟呵,这贴在墙壁上的橱柜,就是曦儿说的那个壁橱吧?”孙玉霞被吸引,走过去把壁橱一一打开,打量着里面的布置,再次啧啧称奇,道:“乖乖,了不得了不得,这里面布局的真好啊,架碗的,搁菜盘子的,还有筷子筒汤匙,真是好啊!”
孙氏和琴丫也都围了过来,农村的女人,灶房就是她们最大的舞台。
很快,春柱媳妇和大牛媳妇便结伴而来,孙氏迎了出来,三人好久没在一起说话了,这会子相见,分外高兴,孙氏又引荐了孙玉霞和琴丫,一群妇人们站在灶房门口雀跃的说着话,春柱媳妇和大牛媳妇听说了孙氏怀的是双生子,自然少不了对孙氏的一番关怀和羡慕。
“曦儿娘,你不在的这段时日,我和大牛家的时常念叨起你,如今你回来了可就好了,咱三还可以像从前那样一起做针线活了!”春柱媳妇道。
“就是啊,如今你家可是翻天覆地的好了,瞧这大院子,真气派!”大牛媳妇道。
“你们过奖了,说起来这还得多谢大牛和春柱的帮忙,这样的热天日日赶工。”孙氏谦虚道。
“咱们什么关系,还要说那些,你如今怀着身子,曦儿爹勤劳肯干,曦儿柔儿又乖巧又孝顺,你好好将养着,什么时候得空了,就去我们两家坐坐,有什么活计用得着我们的,也只管开。!”春柱媳妇道,一旁的大牛媳妇连连点头。
“那就先多谢你们了,等忙过了这几日,我一定去你们家坐,你们若是有空,也来我这说说话!”孙氏道。
春柱媳妇和大牛媳妇连连点头,春柱媳妇道:“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要开始准备晌午的饭菜,有啥话咱三回头再说!”
“那也好,我身子不便利,今个就辛苦你们两位了啊!”孙氏感谢道,由孙玉霞扶着去了那边厢房休息,这边,锦曦笑吟吟过来给春柱媳妇和大牛媳妇见礼,道:“米粮果菜全都搁在饭堂里,两位婶子请随我来。”
孙玉霞琴丫陪着孙氏在东厢房那边歇息,锦曦交代好灶房的事情后,抬步去了前院的堂屋,今天的晌午饭会摆在前院的堂屋,那里已经摆了一张大八仙桌。
锦曦和梁愈忠孙玉霞他们私下合计过了,因为梁愈忠这三房是从老梁家分出来另过的,所以梁愈忠家盖新屋子,跟老梁家那边的亲戚不需要走动。如此算来,梁愈忠家今日会到场恭贺的,应该是孙氏的娘家和孙大虎家,外加老梁家派出的两个代表,再有春柱和大牛,上桌的人数也就十个左右,一张大八仙桌能稳稳坐下。
梁愈忠领着张掌柜,后面跟着孙二虎和大牛春柱几个,刚刚从侧院那边参观正往堂屋这边而来,众人情绪极高,一路都在谈论往后这侧院里的果树布置,以及家禽家畜的饲养。
梁愈忠招呼着众人入座,锦曦麻利的给大家伙泡了茶,拿了瓜果点心摆在桌上,不一会,外面传来马蹄的嘚嘚声,梁愈忠带着锦曦迎了出去,来客是福伯。
梁愈忠颇感意外,但更多的是喜悦,锦曦倒是没太多惊讶,不管是孙记还是千里香开业,又或者锦曦自己的生辰,文鼎那边都有到贺,照着他的做派,这回乔迁他肯定也不会落下。只是,她和她们家收受了文鼎好几趟的贺礼,又受过他许多帮助,明里的,暗里的,锦曦一直在等待机会能好好回馈他。
福伯朝梁愈忠拱手一笑,说了几句祝贺之类的吉祥话,然后把一只礼盒交到锦曦手上,笑眯眯道:“锦曦姑娘,这是我们文少爷恭贺你们家乔迁新居的贺礼,文少爷这几日有事去了望海县城,便吩咐老朽前来到贺,礼品奉上。”
锦曦落落大方的收下那礼盒,双手端着感觉沉甸甸的,锦曦启齿一笑,道:“那就请福伯代我跟文大哥转达谢意,福伯里面请!”
刚刚迎接福伯去了堂屋,外面院子处又传来车轮声,除此外,还有锦柔的笑声。锦曦晓得,这是孙大虎接了孙老太她们出山了。
锦曦小跑到后院照壁处,朝内院的方向喊了两声,转身小跑着去了前院,不一会孙氏和孙玉霞她们也都赶了过来,堂屋里喝茶说话的人也都站了出来,只见孙二虎手里拿了一串长鞭,站在院子门口点燃,在噼啪作响的鞭炮声中,孙大虎将马车赶进梁家大院,稳稳停好,此时,长鞭还在炸响,梁愈忠和孙大虎并排上去,掀开马车帘子,锦柔从里面跳出来,雀跃着朝锦曦这边跑来,梁愈忠和孙大虎则在马车旁矮下身,两人各自驮着孙老爹和孙老太下了马车,孙氏和孙玉霞也早已迎了过去,孙玉霞跟在孙老爹身后,孙氏则扶着孙老太的背,簇拥着进了堂屋。
炮仗的喜庆声中,锦曦看到孙老太和孙老爹那两张笑得合不拢的脸,还有孙氏那由衷欣慰的笑容。作为从孙家嫁出来的闺女,孙氏恐怕这十多年来,就数今日最欣慰了,一直不能实现的夙愿,今日终于实现了,终于可以这样隆重的接老娘过来做客。
随之而来的,又有村里几个和梁愈忠孙氏交好的人家,都派了男人过来恭贺,后来陆陆续续的,又来了几个同村的,交情跟梁愈忠一般,以前没什么往来,但却都照着村里的规矩拿来了恭贺的份子,老梁家那边派出的代表是梁愈林,梁愈林进屋来屁股还没坐稳,梁礼青和梁礼柏也尾随而至,两人抠着门框朝堂屋里探头探脑的张望,梁礼柏鼻子下面依旧挂着两条清鼻涕,孙玉宝皱眉嘀咕了句:‘这是谁家的孩子?脏兮兮的,脸也不洗干净就跑出来耍,大人怎么管教的!‘
大牛和春柱似笑非笑看向梁愈林,梁愈林涨红着脸赶紧呼喝着冲过去撵那俩小子,被锦曦拦住,锦曦瞥了眼门口那俩颗缩头缩脑的脑袋,道:“二伯多此一举干嘛呢?做给谁看?你都带了他们过来,又这样把他们俩往外撵,不晓得的还以为我们家少那两双筷子呢!”
梁愈林看着锦曦,正待辩驳,锦曦可没空听他扯皮,朝梁礼青和梁礼柏招了招手,道:“你俩跟我去后院吧,再在这探头探脑的,当心二伯羞恼了真把你俩给撵出去!”
梁礼青和梁礼柏侧着身子进了屋,戒备的看着梁愈林垮下来的脸色,脚底抹油的跟在锦曦身后跑去了后院。
“曦儿妹妹,不是我俩跟过来的,是二叔招呼我们一道过来的!不信你问柏小子!”梁礼青一踏进后院,就赶忙给自己洗白。
锦曦看了眼梁礼柏,梁礼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正在用袖子擦鼻子,糊的两边脸上都是,锦曦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恶心死了。
锦曦把他们两人带到灶房后面的那块空地上,对他们二人道:“爷说今个只派一个代表过来,二伯把你们俩都带过来,肯定是瞒着爷奶的。这事爷奶要是晓得了,肯定要剥你们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