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黎少?”为首的人愣了一下,眼底的愕然一闪而逝,他显然没有料到小清会突然提这样的要求:既然是“黎北晨”执意做掉这个孩子,她还要见黎北晨做什么?
但也只是一秒钟的晃神,他便迅速恢复了冷淡强制的模样:“黎少很忙,他的意思,是先让你拿掉这个孩子。”
他的语气低凉平静,根本不给小清任何回旋的余地——在说话的同时,他便褪去了针剂的针帽,朝着她缓步走来,打算再次用强的,先把引产的事情办完再说……
“可他昨晚明明不是这么说的!我要见他!”眼看着他走近,小清连连摇头,声音因为紧张而再度发颤,她执拗地坚持着,“你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就……”
避无可避,她的声音不由一紧,陡然攀上旁边通风的窗户,大半个身子都凑到了屋子外面,“……我就跳下去!”
她不在乎。
不在乎为这个孩子付出任何疯狂!
反正如果黎北晨真的执意要拿掉这个孩子,她等于失去了黎北晨,也会失去这个孩子……她也不活了!
“慕小姐!”这回那人慌了,连忙举起那支针剂,脚下连连后退好几步,“你先别冲动!先进来!我们可以再商量……我现在就打电话给黎少!我现在就打电话!”
要是她真的出点纰漏,willia先生还不杀了他?
小清没动,她的大半个身子已经横在窗外,小脸上带着泪痕,也带着狠绝。
高空寒冷的风吹拂起她的衣摆,小清往下看了一眼,楼底的车水马龙都缩小成细微的黑点……
她不由咽了口口水,呼吸发紧。
“你去!”她深吸了口气,僵硬地将视线转回来,“你去找黎北晨过来!”
说她拖延时间也好,说她想力挽狂澜也罢,这是她唯一的方法。
她要黎北晨亲口说出来!
若他执意要这么做,她就会最后在他面前任性一回……跳下去。
“怎么会倔成这样?当然不能让她跳下去。”willia的眉头皱了皱,语气极冷,淡淡警告。“她要是出点什么事,你们也不用从楼梯下来了……明白么?”
“willia先生。”越是轻描淡写的警告,越是让人不由脊背发寒,下属压低了声音躲在角落,满脸尽是为难,“可是她要求见黎北晨,我们的人只冒充了陈泽……要不让她见见陈泽死了心?”
“不行。那个‘陈泽’没办法说话,反而容易让她起疑心!”下属刚刚提议,便被willia直接否决,他快速命令,“先稳住她,我会尽快赶过来。”
“可是……”下属忧心地看了眼小清的方向,有些不确定,“好像来不及……”
电话却已被挂断。
willia的命令已下达完毕,留给下属的,只剩一串空洞的忙音……
连续一个月,黎北晨都在没有她的房间内醒来。
但有个习惯,他却迟迟改不过来——
他在似醒未醒之际,总是习惯性地朝身侧的位置摸过去,但是毫无例外的,每次都是揽了个空,摸到一床的空旷和微凉……于是,他睡意尽失。
天色尚早,他却没有了补眠的心情。
他随意地套了件衣服,走出这个让他心烦意乱的房间,站到阳台上看风景,心里淡淡地想:戒指已经送给她了,接下来呢?接下来该干什么?他完全没有头绪。
他仿佛突然忘却了和她的相处方式,不知如何对待让他又爱又恨的她。
烦躁。
只剩下无尽的烦躁。
黎北晨兀自在阳台站了许久,静等着晨曦微露,柔和的阳光铺撒而下,照亮了周围的风景……从这个阳台,能看到楼下的花园,能看到那浅粉色的花朵,他这才发觉已是春季。
他们在冬季蹉跎了太久,他似乎早已忘了这春暖花开的季节。
花园里的那些风景,他向来是不管的,也很少注意到,但是眼前那浅粉色的花蕊,却让他不由回想起多年前的那一幕幕,回想起当年的她——
‘黎北晨,听说你家后院种了桃树,开花了吗?’
‘不知道。’
‘黎北晨,你家桃花开得真漂亮!等到夏天桃子成熟的时候,我能去你家摘桃子吗?’
‘随便。’
‘那秋天和冬天我就买桃子送给你,当做夏天的补偿!’
‘随便。’
‘以后可以每年都这样吗?’
‘随便。’那时候的他,对她没有感觉也没有耐心,面对她的纠缠,总是不冷不热地敷衍了事。可她偏偏却有厚脸皮的心态和死缠烂打的勇气——
‘黎北晨!我都快喜欢不动你了……你就好歹喜欢我一下,行不行?’
她根本什么都不懂,不知道他的背景和野心,所以无惧地靠近他,无所顾忌地缠他赖他……
想到这里,黎北晨不由失笑,积聚在眼底的躁意渐渐散开,目光也柔和了许多,整个人依旧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那个时候,他没少欺负她,也没少打击她,把她弄哭也是三天两头的事。
直到后来的后来,他突然发现,她成了他的习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