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吧。”她的声音低柔冷清,有种让人心慌的镇定,“陈泽,可不可以麻烦你出去一下?籼”
“呃……好。”陈泽犹豫了一秒,还是把手机还给她,撤了……
他不敢去看南宫墨的脸色,心里只剩下无限愧疚:他这次果然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病房内安静下来,仿佛属于他们的会面,此时才真正开始。
小清默不作声地坐在床头,手指来回地抚过光洁的屏幕,整个人都很安静;而黎北晨放下餐盒,也是不动声色地陪她坐着,相当沉得住气。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他们心知肚明。
“手别动来动去的。”良久,还是黎北晨率先开了口,他的目光略过她纤细苍白的手背,“还在输液!”
小清的手停下,周身的气氛也跟着冷了几分。
“黎北晨,我爸爸昨天打电话过来,约我在高中门口见面。”她喃喃出声,低着头始终没有看他,嗓音粗哑、冷静,“这件事……你知道吗?”
“嗯,知道。”他坦然应她。
“昨天下午,你派了人去那里,拦截了我爸爸对吗?”她每问一句,心便跟着揪紧一分。她想起昨天的那个电话,爸爸在对面控诉黎北晨想杀他……现在,她在一步步接近这个真相。
他点头,淡淡地答:“是。”
“你的人见到我爸爸了,是不是?”问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已经在发颤,却强忍着没有懦弱地哭出来。后面的真相,她不用问便知道了。
她要怎么接受?
他和爸爸不止站在对立面,而且他还想杀她爸爸。那么她呢?她要怎么选?
“你到底想问什么?”黎北晨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目光紧锁着她的小脸,揣测着她知道了几分?
“你派去的人,是不是……”她的喉咙有些哽,终于抬头看向了他,双眼中带着无助又执拗的水光,对上他幽暗深邃的眸,“是不是去杀我爸爸的?”
说出这句话时,她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虚弱无力地靠在床头,只为等着他一个点头的回答。
她是有私心的!
纵使到了这个时候,她依然希望黎北晨能否认说“不是”,他能给出一个完整连贯的解释,他能给他们的关系一个转机的理由……可是,没有。
“我还要回公司一趟,他们还在会议室等我。”黎北晨沉吟了数十秒,却是自动跳过她的问题,径自站起身来,帮她拉了拉被子,朝着门口走去。;
没有解释。
他的习惯:从不给她任何解释。
而小清终于在他转身的那一刻绝望崩溃:他用默认的方式,承认了他对她爸爸的杀意。她要怎么说服自己再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她怎么可以罔顾亲情原谅他?
“黎北晨。”小清叫住他,望着他的背影,深深地吸了口气,忍着鼻翼间极度的酸涩和难受,竭尽全力保持自己最平静的声音,“你还是放我走吧,以后不要再联系……我们完了。”
对,就是完了。
彻底完了。
“我们完了?”她的话显然激怒了他,黎北晨豁然转身,大步走回来猛地钳住了她的双肩。他的力气很大,猛地将她压上了床头,动作大得整张床都颤了颤,他的脸色沉到了极致,被触及底线的那种暗沉,“小清,你没有心的么?”
他找了她这么多年,对她怎么样……她难道不清楚吗?
就这样一句“完了”,就否决了他的一切?
小清抿着唇不肯答话,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她倔强着不哭出声来,也不表现出任何的懦弱,只是同样执拗地盯着他凶狠的眸,冷淡地提醒:“黎北晨,你要杀的人……是我爸爸。”
他这才骤然松开她,将她重重丢回床面。
“这种想法,你最好这辈子都别再有。”他站直了身体,脸色冷到了极致,丢出最后的警告,“六年前你走的那次,我不追究已经是极限了!”
还想再“放她走”?不可能!……
病房的门被他“乒”地一声甩上,力道大得几乎震碎上面的玻璃。小清坐在床上,心情和六年前一样惶惑绝望。
她不是想离开他。
她是真的没有理由,也没有办法再留在他身边。
她成了一个彻底的傻子,不知道真相,只知道结果——他要杀他爸爸。
“呵……”小清自嘲地一笑,眼泪便从眼眶中掉了下来。
“诶,刚刚……”陈泽也是等黎北晨走了,才敢进来安慰她,看到她正在抹眼泪,心里不由一紧,“那个……”
“没事。”小清用力地一抹眼泪,这才发现右手背一片涨涨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