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她还记得,当时的那人,寒眸生芒、俊面如冰,正冷冷撇了唇万般不屑道:“便是这般薄柳容色,也须得令他牵肠挂肚么?”
当时她未反应来他口中的“他”是谁,却只见他在冷冷丢下这句之后便毫不留恋地转身而出,只留下一句让她既讶且喜的话嗡嗡在耳边回响,“休指望本王会宠幸于你,以后便在此好好呆着。王妃之尊,自断了心思罢。”
那时的他,也是如今日这般一身华美红袍,端的是俊美绝伦、英武非凡。
她时常在想,人与人果然是不同的。
至今她只见得两名男子穿过这身华美耀眼的新郎喜袍,却穿在温文尔雅的烨哥哥与他身上,竟是那般的风华迵异。
当时的烨哥哥即使满面凉色,却到底藏不住眼底浓伤,俊美出尘的同时,又带着惹人沉伦的清冷姿态;益发令她又伤又痛,却久久不能遗忘。
而同样一身华贵衣冠,穿在冷情冷心的慕容祚身上,自带了不怒而威的气场;便是心底承认他的俊美,却到底叫人不敢多看多望。
唯恐多看一眼,便会被那片摄人的锋芒摄入寒潭,永世不得翻身。
可今日,此人同样身着这身衣物,竟已威仪犹在,寒芒却逝。
到底,娶了自己心爱之人与不爱的人,便是这个区别吧。
思及此,华思弦忍不住再次心笑一回。
往事已矣,再多的回忆到了如今,不过换得心底微凉,不愿再忆。
只不想,一如从前美貌的大姐却在见到自己的时刻,一双盛了万千笑意的眸底无端升起一片寒流。
接过她面笑眸凉中双手奉上的热茶,华思弦方才思得,原来这便是侧妃与正妃的区别。
她本不受人爱,却侥幸坐了主母位置,享着除冠戴簪的大姐亲手侍奉热茶,纵其再剔透玲珑,心底到底意难平。
忍不住拿眼瞧了慕容祚一回,却实猜不透他这般做为,到底意下何为?
好在她如今心已清廖,猜不透的事情便不欲费神再猜。
他自心思难测,又与如今的她又有相干?
如今除了心底顾及陆云,她还有何其他可在意的?
想起陆云,白日里他的话此刻依稀还在耳边回响,他那未曾说完的话她实则早已清楚。
离开此处,她又何尝不曾想过。
天下之大,纵不能姿意纵横,如飞鸟翱翔的畅意还是令人满心向往。
没了那人给的束缚,脱离这个无以留恋的康王府,天大地大,总有她中意流涟的去往。
可如今……
“唉……”
忍不住心叹一声,华思弦眨眨眼辗转换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却猛觉眼前一晃,周遭便陡然生出些异样来。
似有寒风吹度进屋,晃得门处珠帘隐隐绰绰,令她刚刚侧转过的身子不由得闻声又转度回来,却觉周身一寒,竟是意外落入一个冷硬怀抱之中。
清楚熟悉的幽檀气息夹伴满身浓香酒气扑头盖面的袭了过来,微凉的软意方位精准地倾落在面颊之上,又略微一移,便紧紧贴上她香暖樱唇,开始肆意妄为地索取起来。
眼皮无端急急跳动,华思弦这才想起,方才那一声叹息似不是自已发出。
可这更深露重,竟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床上的男人是真实在存在,亦或是如从前一般,似梦非梦地在从眼前所幻化而来?
这种迷茫直到她真实地被体内窜起的清楚情动而警醒,忽地瞪大了眼,开始下力挣扎起来。
慕容祚!?
触目所及之人不是旁人,正是今晚本该与大姐华沧月洞房花烛的慕容祚,此刻正紧闭着一双眸子拥臂紧抱着她,喃喃着一声声不甚清楚的低唤。
细听才知,他在唤着她的名字,“思弦,思弦……”
秀眉忍不住深深拧起,华思弦被他抱得紧了,竟是怎么也挣之不脱。
好在此刻那人已经不再侵犯,只一径紧抱着她,似一松手,便再也触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