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本义往后退去数步,身子顶在椅子边缘,险些瘫倒下去,一张本就不再年轻的脸,仿佛顷刻间愈发苍老了几分,传闻中的一夜白头,绝非杜撰。
“怎……怎么回事!”米本义唇齿颤抖着道。
几名手下相继陈述事件的来龙去脉,从名额争夺考核说起,乃至于前阵子围堵琉璃宫十多日时光,事无巨细,娓娓道来。
令人意外的是,当米本义得知事情经过后,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对古凡表达愤怒,而是恨铁不成钢的拍案道:“这个逆子,我啰啰嗦嗦教训了他几十年,为何打死不肯听,之前只损失一条手臂,已然算是赚到的了,竟还敢这样不知死活!”
一名手下唯唯诺诺的道:“家……家主,米少固然有错,但他毕竟是您的独子,米家唯一的香火延续者,您可一定为他报仇啊。”
“报仇?”米本义一屁股坐了下去,老泪纵横的道:“我米本义行善一生,偏偏生出了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错了就是错了,之前人家没有弄死他,已经是格外开恩,这次还能怨谁?罢了罢了,就当我从来没有生过这个儿子。”
从这番话来看,这米本义三观极正,更是深谙是非曲直,是个绝对的正直之人,他并没有因为父子关系,而去指鹿为马,悲恸之余,还能够认清现实,着实可敬。
也正是他这番话,挽救了米家,只因古凡一字不落的听在了耳中。
但就在古凡准备现身之前,一名老妪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一把薅住米本义的脖颈,疯狂的拉扯,喊道:“你个死老头子,儿子都被人害死了,你居然还向着仇人,怎么会有你这种冷血无情的坏东西,我打死你,打死你!”
“够了!”
米本义爆喝一声,狠狠的将老妪推开,怒道:“都怪你和老二,终日将涛儿当成个宝,对其宠溺有加,如今被人寻仇,真要追究责任,我看你也是难辞其咎。”
这老妪正是米涛的母亲,这妇道人家可没有米本义那般清醒,沉浸在丧子之痛里难以自拔,此刻伏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好你个老东西,儿子都被人害死了,你居然还说这种话,我看你就是胆小,不敢得罪那人!”
米本义何尝不心痛?可是他更加清楚,米涛是自寻死路,与人无尤,以他正直的秉性,根本做不到扭曲是非,从而去报复古凡。
随后,老妪好似失心疯一般,站起来恶狠狠的吼道:“好,你不替儿子报仇是吧,我告诉你,今后我穷尽一生的精力,也要与其不死不休!”
“你!”米本义当即腿软,被气得胸口起伏不休,以米涛的卑劣性格,他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了,这个世界是残忍的,谁会对米涛这种人温柔以待?这是来自于一名父亲打从心底里的无穷失望,如今妻子还要去寻仇,这不是等于要步儿子的后尘吗。
能够随手斩杀米家老二的人,那已然是一名不俗的强者了,岂是米家能够得罪的?
就算不为了是非公道,也该知道忌惮吧,以卵击石,毫无意义!
当此之际,只听“砰”的一声突兀传来,正堂之中所有人齐齐看去,见得一具尸体从天而降,狠砸在院落中央。
随后,一名青年宛若天神一般,神出鬼没的出现在尸体跟前,微风使得院里的花草摇曳不休,但这名青年的发丝,却纹丝不动。
强者气息,当如是!
发现那具尸体是米涛,老妪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对古凡怨毒的吼道:“是你,杀了我儿子!”
啪。
随手一扇,老妪的身子如同炮弹倒飞而出,落地后直接丧失站立的能力。
古凡没有说些废话,只是直接看向魂不守舍的米本义,道:“我杀了你儿子,你心中可有怨气。”
米本义悲凉的摇摇头,噗通跪地,敬畏古凡如敬神的道:“小老儿不敢,米涛从小性格卑劣,所干坏事不计其数,只求放过我米家。”
“起来,你值得我尊重。”古凡上前一步,将对方扶起,缓缓道:“之前你的言语,我全都听到了,有你这么一位好父亲,米涛还能走上歪路,我也是匪夷所思。”
米本义连连道谢,千言万语却是不知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