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声地低唤着她,一声一声,没有唤醒熟睡的杜珵珵,却仿佛唤醒了他内心的执念。
他唯一感受到的温暖全部来自她,她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源,让他如何再愿意身处黑暗?
之前不是没有过男孩子给珵珵写过情书,但只是被他警告一番,也没有被他放在眼里,可冯嘉树不一样,不说他的人品相貌,还有和珵珵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关系,让他真正感到危机的是他背后家世。
家世,这个词如同一座大山压在这个乞儿出身的他身上,压得他的世界一片黑暗。
杜珵珵感受到身上的重量,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缓缓地睁开眼睛,却看到最脆弱时候的杜衡。
她迷蒙着双眼,嗓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往床里面去了点,拍了拍床边,“你躺着,压着我难受。”
杜衡闻言更紧地抱着她,在她颈脖边蹭了蹭,侧身躺在她旁边,杜珵珵顺手用被子将他盖住,他则往被窝里更深入了些,将她整个人都搂在怀里,像小时候一样。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抱过她了,小时候他惧怕黑暗,长期流浪给他带来的恐惧和不安让夜不能寐,每天晚上必要睡在她的身边才能暂时摆脱噩梦的困扰,即使这么多年,他依然经常梦见他被人掳去,折断腿,趴在路上行乞,而她背影远去的情景。
许是和青春期躁动,他抱着她只觉浑身燥热,心底的邪念如同洪水一般冲出了闸口,他将脸埋在她颈间,将心底最惶恐不安的一面彻底暴露在她面前,不断地问她:“珵珵,你会不会离开哥哥?珵珵,你会不会有天不要我了?”
他如同一条随时可能被主人遗弃的忠犬一般,不安而受伤地寻求主人的承诺,这样的杜衡让杜珵珵心里又酸又涩又心疼,知道他是又想起小时候的经历,小手环住他的肩膀,如同小时候那样越过他的肩,轻轻拍着他的背,“不会不会,珵珵永远都疼你,乖,不怕不怕。”
杜衡心情蓦然就好了起来,唇角上扬,但他依然将脸埋在她的洁白的颈脖间,闻着她身上独属于她的馨香,装作很脆弱的样子,低声道:“珵珵,唱首歌给我听好不好?就唱《摇篮曲》。”
杜珵珵对于杜衡这么大了还要唱《摇篮曲》感到有些窘,但想到他经常睡不安稳,小时候一直都是唱摇篮曲哄他入睡的,倒也没有多想,一边打了个哈欠,一边很自然地拍着他的背,低声浅唱:
“睡吧,睡吧,我亲爱地宝贝,珵珵地双手,轻轻拍着你……
睡吧,睡吧,我亲爱地宝贝,珵珵地双手,永远保护你……”
虽然被杜衡紧紧地抱着,她还是唱着唱着,声音就低了下去,呼吸平稳,睡颜安然。
杜衡却像着了魔一样看着她,只觉得随着她一声声浅唱,越发地沉沦下去,再也不愿离开。
他就这么抱着她,睡到了天亮。
杜家二老每天早上都会带着小音箱到外面唱戏锻炼身体,起的很早,杜衡也起的很早,他刚一出门,就见到老爷子老太太也从房间里出来,看到他下了一跳。
“你……你昨天晚上在珵珵房间睡的?”老太太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他:“我的老天,这是作了什么孽哦,那是你妹妹啊!”
老太太的声音又尖又锐,简直像魔音穿耳一般,撕破清静的早晨。
杜衡担忧地看了房间里的杜珵珵一眼,连忙将她房门给关了起来,朝老太太淡定解释道:“奶奶,我是来看看珵珵。”
“大清早的六点多,你来看她?什么时候不好看现在来看她?你骗鬼哦!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养不熟的白眼狼,她才十二岁啊,你就……你们就……”老太太伸出食指,哆哆嗦嗦地指着他。
老爷子听出她话外之音,勃然大怒地一巴掌拍在她手上,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你胡说什么东西?这话是能瞎编排的?他们兄妹两个一起长大,早上去看一下珵珵怎么了?说不定是有东西落在珵珵房间呢?这话是乱说的?”
老太太被老爷子大怒之下拍的这一下,疼的立刻就火了,嗓门打开:“我怎么乱说了?他们能做我还不能说了?我哪里说错了你说?你当他们还小啊?都这么大的小伙子小丫头了,还睡在一起,他们不晓得丑,我还晓得丑,外面的人不知道还以为呢!谁家里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
老爷子听了恨不得把这嘴上没把门,臭的像在马桶上擦过嘴的老婆娘嘴巴都给撕了,怎么什么都敢乱说,这大清早的起来就找事!
杜衡因是昨晚回来就直接来到杜珵珵房间,澡也没洗,衣服也没换没脱,昨天穿的什么,早上醒来还穿的什么,校服上还有些皱褶。
老太太的话让他眉间都打了疙瘩,脸色也冷了下来,语气还是淡淡的道:“奶奶,您误会了,我是来叫珵珵起床,和我一起去跑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抽的和神经病一样,一直登陆不上去,都快急哭了,字码好眼睁睁地看着时间过了十二点,全勤君死了,呜呜呜呜呜。